晨光刺破省体校战术室的百叶窗，在长桌投下锋利的光影。林羽将父亲用修鞋废料拼接的战术板摆在身前，粗糙的皮革边缘还沾着些许鞋胶。周围候选人的电子平板发出幽蓝的光，有人正用触控笔调取NBA战术数据库，屏幕反光映出他补丁交错的训练服。
“今天的考题是破解1-3-1联防，限时三十分钟。”周教练的皮鞋叩击地面，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扫过林羽时停顿半秒，笔记本扉页“璞玉需琢”的批注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键盘敲击声骤然响起，像密集的鼓点。林羽盯着白板上的阵型图，父亲修补鞋子时的动作在脑海中浮现——老人总说要顺着裂痕走向下针，才能让破损处比原来更坚韧。他拿起粉笔，在战术板左上角轻轻点下第一个点，粉尘簌簌落在补丁鞋面上。
“用粉笔能画出什么战术？”邻座考生突然嗤笑，平板上跳出库里破联防的高光集锦，“省体校要的是大数据分析，不是手工课作业。”林羽没有抬头，粉笔在板上划出灵动的弧线，标注的不是常规的外线传导，而是利用小个子球员的速度，在防守弱侧制造错位。
二十分钟后，周教练拍了拍手：“停。从6号开始展示。”前几位候选人轮番上台，华丽的PPT展示着专业术语堆砌的战术方案，电子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出规整的路线。但周教练的眉头越皱越紧，首到林羽抱着简陋的战术板站到台前。
“我的方案核心是‘以小打大’。”林羽用父亲自制的磁性图标布置阵型，代表小个子球员的红色磁铁在战术板上跳跃，“1-3-1联防的腰部是致命弱点，但常规突破会被协防迅速绞杀。”他突然拿起粉笔，在白板上画出三个重叠的圆圈，“所以我设计了三重假动作：高位挡拆吸引防守，底线切入制造混乱，最后由中锋在腰部完成二次策应。”
会议室响起窃窃私语，有人不屑地嘟囔“异想天开”。林羽却将战术板转向阳光，父亲用旧皮带剪成的箭头在光影中闪烁：“为了弥补身高劣势，需要像交叉针脚一样的无球跑动。”他的手指沿着螺旋状箭头移动，“当防守队员以为抓住了规律，真正的进攻才刚刚开始。”
周教练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补充着新的批注。突然，他抬头发问：“你觉得这个战术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执行力。”林羽不假思索回答，受伤的脚踝在护具里隐隐作痛，“需要队员间毫秒级的默契配合，而且...”他下意识摸了摸球鞋上的轮胎皮补丁，“对核心力量和应变能力要求极高。”
“周教练！”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王强攥着体能测试报告冲进来，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这种纸上谈兵的方案根本不具备实战价值！”他将报告摔在桌上，红笔标注的“垂首弹跳35cm”“对抗强度C-”格外刺眼，“林羽的数据在所有候选人里垫底，这样的球员...”
“老王，你还是老样子。”周教练合上笔记本，露出泛黄的内页——那里夹着二十年前校队夺冠的照片，小个子控卫正在绝杀投篮，“当年你带的那支队伍，不正是用灵活战术打破了身高神话？”他转向林羽，眼中闪过欣赏的光芒，“下午实战测试，就用你的战术。”
走出战术室时，阳光像潮水般涌来。林羽摸出震动的手机，张磊的消息在屏幕上跳动：【陈浩在帮你找能配合的队员！】他望向操场，几个身影正在烈日下奔跑，陈浩的护膝上缠着他送的绷带，在阳光下泛着熟悉的白。
林羽握紧战术板，轮胎皮边缘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远处的修鞋摊仿佛在视线里浮现，父亲敲打鞋底的节奏与他此刻的心跳渐渐重合。这场关于偏见与天赋的对决，终于要在实战中分出胜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