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石阶被爆炸震得七零八落。吴良跟着明月狂奔而上,胸口残存的玉佩随着靠近道观越来越烫,在皮肤上烙出红痕。
"刚才那红光..."吴良喘着粗气问道。
明月脚步不停:"是镇观之宝'三清镜'发出的警讯。"她突然压低声音,"有人破了护山大阵。"
转过最后一道山崖,白云观的全貌豁然呈现——朱红大门洞开,门楣上"白云观"三字的金漆己经剥落大半。更诡异的是,观前广场上整齐排列着西十九盏油灯,全部熄灭,灯芯却仍在冒着青烟,仿佛刚刚被人同时吹灭。
"七星引魂灯..."明月声音发颤,"师叔真的用了禁术..."
观内突然传出清脆的铃铛声。明月脸色骤变,一把拉住吴良躲到石碑后。只见一个穿杏黄道袍的小道童蹦跳着跑出来,看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手里晃着个铜铃,哼着古怪的童谣:
"天煞来,地煞开,影子换了真身来~"
吴良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小道童腰间挂着的,赫然是张玄陵的拂尘!更可怕的是,月光下小道童没有影子,而他哼唱的童谣,与黑水潭边那个替代品男孩说的话一模一样!
"清风师兄?"明月失声叫道。
小道童猛地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右眼角下方没有疤痕,却有个用朱砂画上的"煞"字,与替代品男孩如出一辙。
"明月师妹~"小道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我把师叔的拂尘修好啦~"
明月突然捂住吴良的嘴,在他手心写了三个字:不是人。
小道童蹦跳着靠近石碑,鼻子不停抽动:"好香啊...是天煞的味道..."他手中的铜铃越摇越急,"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
"孽障!"一声厉喝从观内传出。紧接着一道青光射来,正中小道童后心。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最后只剩那件杏黄道袍和拂尘落在地上。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跨出门槛,手持青铜剑,道袍上沾满血迹。他看到明月,明显松了口气:"快进来!外面不安全!"
"玉衡师伯!"明月拉着吴良跑过去,"张师叔呢?"
老道士——白云观现任掌门玉衡子——目光落在吴良身上,瞳孔微缩:"这就是...实验体七号?"
观内景象比门外更加骇人。回廊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道士,每个人胸口都有个焦黑的手印。主殿的三清像全部碎裂,香案翻倒,经书散落一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尸体的表情都出奇地安详,甚至带着诡异的微笑。
"半个时辰前,清风摇着铃铛回来。"玉衡子声音嘶哑,"他说在山下除掉了作乱的妖物...可就在晚课钟响时..."老道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他突然变了个人,吹灭所有引魂灯,然后..."
明月扶住摇摇欲坠的掌门:"师伯您受伤了!"
玉衡子摆摆手,掀开道袍——他胸口有个碗口大的血洞,能首接看到后面:"不是伤...是契约反噬..."他抓住吴良的手,"张师弟在等你...快去后山...石洞..."
话未说完,观门突然"砰"地关闭。殿内烛火同时变成诡异的绿色。明月腰间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他来了..."玉衡子推开二人,横剑在前,"从后门走!记住,见到张师弟后,无论他说什么...都别完全相信..."
殿顶突然破开个大洞,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是吴良的影子!它比上次见面更加凝实,己经长出五官和毛发,唯独右眼角缺了那颗朱砂痣。最可怕的是,它手中提着个人头:那是清风的头颅,眼睛还在惊恐地转动!
"我的本体~"影子咧嘴一笑,声音与吴良一模一样,"你可算来了~"
玉衡子挥剑上前,青铜剑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影子不躲不闪,任由剑锋穿透胸膛——没有血流出来,伤口处只有黑雾涌动。
"老东西~"影子轻轻一吹,玉衡子的胡须立刻燃起绿色火焰,"你的'天师血符'对我没用~"
明月趁机拉着吴良向后殿跑去。穿过长廊时,吴良瞥见一间厢房里堆满了尸体——全是穿着杏黄道袍的小道童,长相与清风一模一样!
"那是...纸人替身?"吴良想起李铁匠说的"全村人都变成行尸走肉"。
明月没有回答。她推开后门,眼前是陡峭的山崖,崖壁上挂着条锈迹斑斑的铁索。
"顺着铁索下去,有个石洞。"明月解下铜铃塞给吴良,"张师叔在洞里...但记住掌门的话..."
身后传来玉衡子凄厉的惨叫。明月猛地推了吴良一把:"走!我拖住它!"
吴良抓住铁索向下攀爬,头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明月的叱喝。当他爬到一半时,一团黑影从崖顶坠落——是明月的身体!她胸口被掏了个大洞,手中还紧握着折断的长弓。
吴良闭眼忍住泪水,继续向下。铁索尽头是个隐藏在藤蔓后的洞口,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
"进来吧..."熟悉的声音从洞中传出,"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