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快步绕过几栋建筑，最后在一处不算起眼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家里没人，东西也少，一眼望得尽头，但也不脏，看得出来是被人用心收拾过的。
小女孩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今天那两个人为什么找她爹，虽然看着都是斯文人，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他们不是来讨债的就可能是找爹爹干脏活的。
她不想让爹爹看见他们，她怕爹和他们打架，闹出什么事来。
她没有娘了，必须守着她爹。
河边的那间屋子是几个小孩一起盖的，“柱子”的根上都绑了布绳，压在墙边。只要往外边用力一扯，就很容易塌。
不过屋顶上盖的大多的是茅草，没有太多的瓦，一般来说，最多将人压晕。等人醒来，知道这里不好来，肯定就走了。
小女孩是这样想的。
太阳快落山了，院子里还有东西没收。小女孩定了定神，朝院子里走去。
今天的太阳不错，前些日子阴湿的柴应该晒干了。家里应该还有些米，可以煮些粥喝……
花儿在心里盘算着，首到踏出后门时看见地上的两条影子！
她猝然抬起头来，瞧见不大的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不对，也不算陌生。毕竟，刚才才见过……
花儿想都没想，就要往外跑。杜无念没动，轻咳一声，等着人自己回来。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果不其然，没多久，花儿就重新回到了这里，眼神变得凶狠。
“出去，这里是我家！”
见两人不动，花儿咬牙：
“我会报官的！”
诸笑得清浅，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若你走不出这扇门，如何报官？”
杜无念眉间一挑，国师大人竟然也会逗小孩？
花儿恍然惊醒：是啊，她只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两个成年男子抗衡。
要是他们在这里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们要找李二办事，杀了我，他不会帮你们的！”花儿自以为隐秘地后退半步，侧过身体，作出一个随时往外跑的姿态，出声威胁道。
“我们来讨债。”杜无念言简意赅。
如果是讨债，就不用在意李二是怎么想的了。
诸同他一唱一和：“你要替他还吗？”
花儿没这么好骗，冷声质问：“契书呢？”
诸还没反应过来，杜无念就摸出一张纸来，一本正经地放在花儿面前。
花儿眼睛死死盯着那上面的字，好一会才泄了气，当真是要还钱的样子，问他们李二欠了多少。
诸感知到，杜无念手上拿着的，分明是页《论语》……果然，花儿并不识字。
这样哄骗个小女孩，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五两银子。”杜无念张口就来。
花儿点点头，很是乖顺的样子，说她去给两个人拿银子。
可不想，就在转身的一刹那，花儿掀起院中架子上晒得草木灰就洒向两人！
杜无念早有预料，后退半步、一抬手就让漫天草木灰凝在了半空中。而花儿没看见这样的“戏法”，她在掀东西的那一瞬就毫不犹豫地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纷纷扬扬的草灰落下。
诸有些无奈：“方才不是她自己跑回来的吗，怎么又出去了？”
杜无念也笑：背了五两银子的负债，还是不太一样的。
那页论语落到了地上，诸松开杜无念的手去拣。
一转头，就见杜无念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出了何事？”诸不曾见过杜无念着这般模样。
杜无念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院子里，有和那个盒子里一样的东西……很多。”
他刚才一首牵着诸的手，耳边的声音静了大半，竟然一时没发现这里的东西！
盒子？
那个装着流走的胎儿的盒子！
诸也变了脸色，问道：“君所言为真？”
这不是置疑，而是不敢相信。
杜无念闭眼，猛地将诸拽入怀里，耳边婴儿的啼哭声才稍稍静下些。
“走。”杜无念从牙关里吐出一个字来。
他感觉得到，耳边的啼哭声不仅是吵闹，还在颇有张牙舞爪、要咬上来的狰狞怨念。
诸不敢犹豫，任杜无念半靠在自己身上，快步将人带了出去。
事情好像变的更加复杂了。
第三日，杜无念少见没有跟在诸的身边。
他面无表情站在东头街的街角，没有诸在，耳边的声音嘈杂地心烦。
杜无念竭力静下心，细细辨认一番，睁开眼后选择朝着身后的巷子走去。
他不知道拐到了那条路，走过两旁排着的有些破旧的屋子，看见了处院子。
杜无念瞧着西下没人，身形一动，就从篱笆外到了院子里。
他蹲下身来，眼睛紧紧地看着眼前的土地……
等诸回来后，并没有在小巷里看到答应说要等自己回来的人。
他面上不动，手里掐了个手势，然后循着指引而去。
转过两个弯后，他听见前面有吵闹声。
走近了，才看见几个孩子在巷口围着一人。
中间那人手脚无措，哪里不是他要找的人。
“哥哥、哥哥，你刚才是怎么变的啊，快让我们再看看、快让我们再看看！”
小虎头拍着手，一脸兴奋地看着杜无念。
杜无念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一时有些说不出。
实在没了法子，就学着记忆里变魔术的人的样子，折了根树枝、手一抹就开出了花来。
孩子们呢看到更加兴奋了，吵着还要看别的。
杜无念绷着嘴角，又将折下的树枝开的花败了回去，然后从手心里点燃，往旁一抛、整个人都进了火焰里，消失不见。
只留孩子们惊讶和兴奋的声音。
诸一愣，就这样看着人不见了，手上又要掐诀，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抓着他的手腕。
他一抬头，看见了刚才变戏法的人。
“你早就在这了。”
杜无念漆黑的眸子看着诸，语气里隐隐带着谴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