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府时,天色早己沉寂如墨。
与白日里喧嚣鼎沸的街市截然不同,此刻的云家府邸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檐下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归人的身影。
萧铭长长舒了口气,感觉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果然,不管是哪个时空,陪女人逛街都是一件能榨干精力的苦差事。
云灼夭倒是精神奕奕,指挥着几个伶俐的下人将今日采买的大包小包搬运进去,脸上丝毫不见疲态。
萧铭靠在朱红色的廊柱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随口问道。
“对了,婉卿姐呢?”
“这几天好像总不见她人影,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提到姐姐,云灼夭指挥下人的动作顿了顿,微微嘟起了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抱怨。
“还不是父亲。”
“把清扫城内邪教漏网之鱼的任务交给大姐了。”
“这段时间她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只有晚上才会回来歇息片刻。”
她转过头,瞪了萧铭一眼,仿佛连带着把对姐姐忙碌的不满也算到了他头上。
“本来我还想陪大姐一起处理的,但父亲就是不同意。”
“这几天都快把我给闲死了!”
萧铭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一道略显疲惫的身影,踏着月色悄然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云婉卿轻轻推开房门,又迅速将门闩插好。
首到确认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才终于松懈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平日里温婉端庄的眉眼间,此刻只剩下掩饰不住的倦意。
她走到房间角落的橱柜前,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玉药瓶。
而后,她背对着窗户,来到桌案旁,轻轻挽起了右臂的衣袖。
素白细腻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边缘皮肉外翻,血迹尚未完全干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云婉卿看着伤口,秀眉微蹙,将那白玉小瓶倾斜,把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伤口上。
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剧烈的刺痛感传来。
“嘶……”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房间内,屏风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虽轻若蚊蚋,却足以让时刻保持警惕的云婉卿瞬间变了脸色。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闪电般拔出了腰间佩戴的银鞘软刀。
刀锋出鞘,寒光一闪,映照出她骤然凌厉起来的眼神。
“谁?”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警惕地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
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朦胧的月光恰好落在那人脸上,勾勒出俊朗而熟悉的轮廓。
看清来人的长相后,云婉卿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握刀的手也缓缓垂了下去,眼中的凌厉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里温和娴静的模样。
她将刀悄无声息地收回鞘中,微微蹙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铭公子……”
“深夜擅入女子闺房,恐怕……有失体统吧?”
萧铭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步走了出来,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云婉卿下意识想要藏到身后的左臂上。
那只手,正紧紧按着受伤的位置。
“把胳膊伸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云婉卿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缓缓低下了头,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泛起一丝红晕,樱唇被她自己轻轻咬住,留下浅浅的齿痕。
萧铭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我炼制的伤药,不比你在外面药铺里随便抓的那些强上数倍?”
听到萧铭带着质问意味的话语,云婉卿的眼圈倏地红了,鼻尖微微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平日里在神捕司那个沉稳干练、甚至带着几分威严的银牌神捕,此刻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委屈又无措。
萧铭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微微软化,语气也放缓了些。
他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墨玉小盒,递了过去。
“这是外敷的药膏。”
“涂上之后,最多三天,伤口就能愈合,而且保证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紧紧捂着伤口的手臂上,补充道。
“你这细皮嫩肉的,留了疤多难看。”
云婉卿怔怔地看着他递过来的玉盒,又抬眼看了看萧铭,迟疑了片刻,才伸出完好的左手,轻轻接了过来。
“谢谢……铭公子。”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哭腔。
萧铭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
“行了,快坐下。”
“我给你涂药。”
云婉卿闻言一惊,连忙摆手,脸颊更红了。
“不……不用了,铭公子,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横抱而起。
“呀!”
云婉卿猝不及防,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萧铭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这个动作,让两人瞬间贴得极近。
西目相对,呼吸可闻,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云婉卿的脸颊瞬间红透,眼神慌乱地想要移开。
萧铭却低头看着怀中惊慌失措的佳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别动。”
“我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万一……其他地方也受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