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据点被一夜拔除的消息,在天凤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其后的数十天里,这股浪潮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修罗魔君”这西个字,成了街头巷尾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萧铭与云灼夭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
与往日不同的是,许多摊位上都挂起了几分粗糙,却能一眼认出的青面獠牙面具。
材质低劣,做工简陋,与萧铭那件蕴含魔气的真品天差地别。
但那狰狞的轮廓,却被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少孩童举着面具追逐嬉闹,甚至一些年轻人也将其挂在腰间,仿佛是一种时髦的装饰。
云灼夭看着这逐渐恢复生气,甚至比以往更加热闹的街道景象,清冷的眉眼间难得地染上了一丝轻松惬意。
“看来,那位修罗魔君在城中的声望,真是如日中天了。”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扬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萧铭闻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口中却发出一声嗤笑。
“呵,不就是灭了个不成气候的邪教窝点。”
“顺手救了几个人。”
“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被旁边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主听了去。
那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风韵犹存,此刻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对着萧铭毫不客气地开腔。
“哼!你这后生懂什么?”
“修罗魔君大人那是行侠仗义,救民于水火!”
“不像某些人,只会站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说风凉话!”
妇人显然是修罗魔君的狂热拥趸,看向萧铭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我……”
萧铭嘿了一声,眉毛一挑,正欲开口反驳几句。
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向后一拽。
云灼夭微蹙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你个臭男人,跟她计较什么?”
“忘了今天出来是做什么的了?”
萧铭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姑奶奶,不过是参加个花灯水会。”
“有必要提前这么多天,就专门跑来定制衣裳吗?”
云灼夭抬起穿着精致绣花软靴的小脚,轻轻踩了踩地面,理首气壮地扬起下巴。
“你懂什么?”
“这可是我第一次正式参加皇家举办的活动。”
“自然要穿得隆重些,不能失了云家的颜面。”
她语气中的坚持不容置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处气派的建筑前。
朱漆大门,匾额上书“布政司”三个烫金大字。
这里并非官府衙门,而是隶属皇室,专为达官显贵提供绫罗绸缎、定制衣裳的高级场所。
门口的侍者显然认得云灼夭,连忙躬身行礼。
刚一踏入店内,一个穿着得体,笑容可掬的中年女人便迎了上来。
“云二小姐,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可是要选些新的料子?”
女人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萧铭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云灼夭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大小姐的矜持。
“没错。”
她顿了顿,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萧铭,眼神里毫不掩饰嫌弃。
“还有他。”
“帮我们两个量量尺寸,要定制两身参加花灯水会的礼服。”
“我的要最好的苏绣锦缎,他的…随便什么料子,别太寒碜就行。”
那女人一听是定制礼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哎哟,原来是为花灯水会做准备,二小姐放心,我们这儿定能让您满意。”
她立刻转身,高声招呼着里面的裁缝和侍女。
“快!快来给云二小姐和这位公子量尺寸!”
一时间,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拿着软尺围了上来。
就在侍女准备给云灼夭量身时,她的目光被柜台上随意摆放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与街边摊贩卖的样式相同,但材质和做工明显要精致不少,隐隐透着一股幽光。
“咦?这个面具是……”
云灼夭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具的额头。
旁边一位负责记录尺寸的宫装侍女见状,连忙躬身行了一礼,柔声解释道。
“回二小姐,这是仿照修罗魔君大人所戴面具制作的。”
“如今坊间都在传,说这面具能镇宅辟邪。”
“戴上它,或是放在家中,什么宵小邪祟都不敢靠近呢。”
侍女的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和笃信。
云灼夭闻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莞尔。
“哦?真有这么神?”
那侍女立刻点头,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当然是真的!二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布政司以前一到晚上,后院就总有些奇怪的声响,窸窸窣窣的,怪瘆人的。”
“自从管事大人买了这个修罗面具挂在后堂,就再也没闹过动静了!可灵验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那位先前接待她们的中年管事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呵呵,看来云二小姐,应该也很欣赏修罗魔君那样的英雄人物吧?”
管事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和恭维。
云灼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有首接回答。
管事见状,又笑着补充道。
“若是二小姐喜欢,不妨也去坊间寻一个品相好的,放在闺房里,权当是辟邪保平安了。”
云灼夭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悦耳。
她转过身,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旁边一脸无语,任由裁缝摆布量尺寸的萧铭的胳膊。
“不用了。”
“有他在,就够辟邪的了。”
她的语气带着戏谑,眼神里的嫌弃却仿佛又加深了几分。
萧铭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猛地伸出手,作势要去挠云灼夭腰间的痒痒肉。
“好啊你!说谁辟邪呢!”
“你才辟邪!你全家都辟邪!”
“呀!”
云灼夭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笑着闪身躲开。
她提着裙摆,灵活地钻进了旁边挂着“女宾”牌子的试衣间内,留下萧铭在外面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