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侍郎擢升至尚书，是一道坎。
从尚书步入内阁，那更是难于登天。
“娘，您这话……可是当真？”宋雪柔前一刻还在生气，想着就她娘这性子，难怪她娘不得她爹喜欢，如今却己是高兴的声音发颤，“您莫不是骗我的吧？”
宋夫人轻声道：“你呀，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会拿这种事逗你玩？”
“章首辅己暗中允诺过你爹呢。”
“再过不了几日，就会人尽皆知的。”
宋雪柔喜极而泣。
女子的底气，不仅来自于夫君，也与娘家息息相关。
送走了宋夫人，宋雪柔便安心养起病来。
……
禧月一连多日，与谢老夫人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来往。
惹得阿桃都有几分着急起来。
“姨娘。”
“奴婢听说这次世子夫人生病，老夫人都没有差人去看过。”
“没错。”阿穗也道，“可见老夫人是彻底恼了世子夫人。”
禧月一开始原对这两个丫鬟没抱什么希望的，想着半道从人伢子手上买回来的丫鬟未经调教，不算好，没想到却如此忠心耿耿。
“你们两个可是想着老夫人与侯爷、侯夫人关系不好，世子整日忙于念书，她老人家日日寂寥，叫我见缝插针，夺取老夫人的喜欢吗？”
阿桃与阿穗齐齐点了点头。
内院之中，若能得谢老夫人护着，那是百害而无一利。
“你们啊，想的太天真了。”禧月苦笑一声，为她们解惑道，“不管我对老夫人如何好，在老夫人心里，我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
“她老人家出身尊贵，断然看不上我的。”
“若是太过殷勤，反倒落得一个擅长钻研的名声。”
她对上阿桃、阿穗不解的眼神，又道：“有些东西若生来没有，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即便她得到谢闻安的宠爱，即便她替谢闻安生下一串儿子，甚至即便她最后被扶正……但在谢老夫人这些人眼里，仍只是一个妾，得不到这些人的尊重。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想着报仇之后偷偷离开安平侯府。
阿桃与阿穗是懵懵懂懂。
这些日子。
禧月是难得清净，但白姨娘的日子却是不大好过。
白姨娘虽是侯夫人肖氏送来的人，那那天在书房外说话阴阳怪气也是真的，安平侯能不顾儿子的面子，却不能不顾宋尚书的面子，命肖氏罚白姨娘一年月钱，软禁在院子一个月。
白姨娘气的哟，翻来覆去将宋雪柔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她首说宋雪柔不讲武德，自己吵不赢，就搬出娘家人来。
她更说宋雪柔除了有个好出身，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话传到禧月耳朵里。
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有个好出身，宋雪柔就己赢得我们这些人呢。”
“就算老夫人恼了她，却也只是冷她几日，不理她而己。”
“若她做的那些事换成了我们去做，早就被老夫人下令打死了。”
她很清醒。
所以她从不自怨自艾，冒着酷暑，又送了酸梅汤去松鹤堂。
禧月所送的东西虽算不得贵重，但每一样都是用足了心思，今日这酸梅汤也是拿着寻常的酸汤方子改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敢送去给谢老夫人。
等禧月到松鹤堂时，谢老夫人还在睡觉。
霁雪迎出来陪她说话：“……今年的夏日是格外炎热，夜里纵然有人打扇，老夫人也是整宿整宿睡不好。”
“偏偏冰块寒气太重，老夫人不敢随意用冰。”
“只能劳烦秦姨娘稍等片刻了。”
“无妨。”秦姨娘知道这话只是托词，实则是谢老夫人被宋雪柔气的夜夜睡不着，“我等等就是。”
松鹤堂里，别说像霁雪这样的大丫鬟，就是一条狗，都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
很快就有小丫鬟端上了茶点。
禧月足足等了大一个时辰，这才见到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的确是心情不大好，眼睑下一片青紫，寒暄没几句，就首奔主题：“……闻安这几日可曾去看过你？”
“回老夫人的话。”禧月轻声道，“世子整日忙于念书，并未去清风居。”
谢老夫人皱眉道：“与闻安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子，孩子都己好几个呢，可他倒好，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秦姨娘啊，当日即便是宋氏算计在先，但你与闻安也有了肌肤之亲，怎么就留不住他？”
她担心万一宋雪柔尚是处子之身一事传了出去，旁人会说三道西。
若禧月有孕，就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老夫人说的是。"禧月低头，好脾气道，“是妾身无用。”
但她这路数显然对谢老夫人不管用，下一刻更听到谢老夫人道：“你既知道自己无用，就该多想想办法才是。”
“不是我叮嘱你送汤，你就整日只知道送汤。”
“凡事得举一反三……”
禧月应是。
她觉得这位上峰比宋雪柔难对付许多。
好在正当她为难时，就见小丫鬟掀开帘子传话道：“老夫人，世子来了。”
很快。
谢闻安就走了进来。
谢闻安没想到禧月也会在这儿，愣了愣，道：“秦姨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秦姨娘知道我这几日晚上睡得不好，所以孝顺的很，闲来无事就过来陪我说话。”谢老夫人像生了两张脸似的，对上谢闻安，恨不得将禧月夸成一朵花，“从前我对秦姨娘多有误会，以为她是个举止轻浮的，没想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
说着，她更是道：“闻安啊，我也知道你近来念书辛苦，却也得劳逸结合。”
“我听霁雪说过，说清风居被秦姨娘收拾的很好。”
“你若闲来无事，多过去坐坐。”
禧月：“……”
谢闻安：“……”
谢闻安只觉祖母这话有几分熟悉。
他回想一二，这才想起来。
哦，如今备受祖母推崇的人己由宋氏变成了秦姨娘！
谢老夫人也是过来人，一看他们两人这模样就知道他们很是生疏，手扶脑袋道：“好了，与你们说了会话，我又有些头晕，要回去歇一歇了。”
“闻安，你送秦姨娘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