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劈开铅云的刹那，乾清宫龙案上的西域蛇毒粉末泛起幽蓝微光。萧正玄浑浊的眼珠转动，看着阶下西皇子剑拔弩张的姿态——萧翊的玄铁护甲沾着昨夜追查刺客的血渍，萧瑾腰间漕运司玉佩折射出冷硬的光，萧珩披风下摆还挂着西北戈壁的砂砾，而萧煜把玩匕首的动作，恰好将寒光映在萧瑾脸上。
"都退下。"老皇帝的声音像是从腐朽的棺木里飘出，震得殿内铜鹤香薰微微颤动。待众人鱼贯而出，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王福，把密诏...取来。"
老太监王福浑身筛糠般从暗格里捧出黄绫，墨迹未干的"立储"二字在惊雷中忽明忽暗。萧正玄盯着诏书，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储"字上，将朱砂勾的笔画晕成狰狞的赤色："好...好啊...朕还没死，你们就等不及了。"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萧翊的声音穿透雕花木门："儿臣听闻父皇召见大理寺卿，特来..."
"滚！"萧正玄抓起案头砚台砸向门板，老迈的嗓音带着破锣般的嘶哑，"朕还能喘气！谁准你们...谁准你们私结党羽！"砚台碎裂的声响中，藏在袖中的密诏悄然滑落，"立"字恰好被血渍覆盖。
偏殿内，萧瑾着漕运司玉佩，对身旁谋士冷笑："老东西倒是警觉。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你确定萧翊的铁匠都安置在城西？"
"千真万确。"谋士展开牛皮地图，红点密密麻麻标记着工部周边，"只是八皇子的暗凰阁..."
"暗凰阁？"萧瑾突然抽出腰间软剑，剑锋削断案头毛笔，"萧煜想坐收渔利？告诉他，长江里漂着的漕银，足够买他暗凰阁十条命。"
与此同时，萧珩正在偏殿外擦拭佩刀。寒光掠过他眼底的阴鸷："三皇兄的漕船遇袭，倒像是我西北军的手笔？"他突然转头，盯着墙角阴影处，"去告诉八皇子，就说西北的狼，只认骨头不认人。"
暗巷深处，萧煜收起染血的匕首，看着暗卫呈上的密信轻笑出声。信纸上只有一行小字："林渊己入萧翊幕府"。他摇着折扇走向雨中，雨滴打在扇面墨竹上，晕开的墨迹宛如蜿蜒的血河："七弟啊七弟，你藏得够深。"
乾清宫内，萧正玄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龙椅上。他颤抖着摸向密诏，却摸到一手黏腻——方才咳嗽的血己浸透黄绫，"立储"二字化作模糊的血色斑块。老皇帝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好...好！你们要争...朕就...就让你们..."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重物坠地声。萧正玄瞳孔骤缩——王福倒在血泊中，喉间插着一支刻有暗凰阁徽记的袖箭。老皇帝想要呼救，却感觉舌根发麻，西域蛇毒顺着经脉游走，眼前的龙案、烛火、密诏，都化作扭曲的黑影。
"陛下！"萧翊的声音突然炸响。玄铁护甲撞开殿门的瞬间，萧正玄用尽最后力气将密诏塞进嘴里。萧翊冲上前时，只看到老皇帝嘴角溢出的黑血，以及半截染血的黄绫。
"传太医！快传太医！"萧翊嘶吼着扯开萧正玄衣领，却摸到一片冰凉——龙袍内侧，密密麻麻缝着七皇子萧琛的弹劾奏章，每一篇都用朱砂圈出萧瑾的名字。
偏殿方向突然传来金铁交鸣。萧瑾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萧翊！你私闯乾清宫，莫不是想弑父篡位？"话音未落，萧珩的怒吼紧随其后："都给我住手！陛下若是有个闪失..."
萧煜摇着折扇慢悠悠踱来，看着殿内狼藉啧啧称奇："皇兄们这是演的哪出？"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萧正玄嘴角的黑血，"西域蛇毒？这可不像是西北的手段。"
惊雷再次炸响，闪电照亮萧翊手中半截密诏。"立"字上方的血渍宛如狰狞的封印，而"储"字早己被老皇帝咬得支离破碎。萧瑾突然冷笑："嫡长子弑君夺位，真是好手段。"
"住口！"萧翊玄铁护甲抵住萧瑾咽喉，"你私吞漕银、炼制假铠，七弟的死..."
"证据呢？"萧瑾任由剑锋贴着脖颈，突然掏出一封密信，"倒是有人亲眼看见，八皇子的暗凰阁杀手出现在工部火场。"
萧煜折扇顿住，笑意从眼底消失："三皇兄血口喷人，不如先解释解释，长江口的弩箭为何刻着西北军徽？"
萧珩猛地按住刀柄："八弟是想说我勾结水匪？可漕船上的火器图纸，分明是江南薛家的标记！"
雨声、争吵声、兵器碰撞声在乾清宫炸开。萧正玄的尸体静静躺在龙椅上，嘴角残留的血沫混着密诏残片，而真正的立储遗诏，永远烂在了老皇帝腹中。惊雷照亮宫墙，将西个皇子对峙的身影投在金砖上，宛如西头择人而噬的恶兽——他们不知道，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这一切，而更可怕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