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山的晚霞像打翻的胭脂盒，把霍去病的玄铁甲染成赭红色。少年将军蹲在风蚀岩上，啃着半块混沙的馕饼，看山脚下匈奴大营升起的炊烟打着旋儿钻进云层——那烟柱歪歪扭扭，活似折兰王喝醉时画的布防图。
"将军，斥候数清了。"赵破奴凑过来，鼻尖沾着骆驼刺的绒毛，"足足两万骑兵，咱们这八百..."话音未落，霍去病突然把馕饼抛向空中，惊起岩缝里打盹的沙狐："两万只羊罢了！你数过焉支山有多少处断崖？"
夜枭啼叫时，八百轻骑正在往马蹄裹麻布。霍去病亲自给每匹马喂了把掺酒糟的豆料，醉醺醺的战马喷着白沫，蹄声比猫儿还轻。少年将军腕间的玛瑙链突然发烫，红光映出岩壁暗藏的匈奴文咒语——正是三日前从休屠王阏氏枕边顺来的羊皮卷内容。
"上风口！"霍去病突然甩出响鞭。二十辆装满枯艾草的马车吱呀呀推向山坳，赵破奴举着火把的手首抖："将军，这要是逆风..."
"赌十斤椒盐，半刻钟后转西风。"少年话音未落，山巅白颈鸦突然排成箭阵俯冲。十八只黑翅划过暮色，惊得谷底匈奴战马集体昂首——马鼻吸进的艾草灰，正是霍去病从太医院偷来的"五石散"改良版。
当第一支火箭坠入匈奴大营，折兰王正用镶宝石的弯刀切烤全羊。老酋长抬头望见漫天流火，还当是祭祀惹怒了火神："快泼马奶酒..."话音被爆炸声淹没，燃烧的艾草混着"五石散"炸出七彩毒雾，吸食的战马顿时癫狂如魔。
"汉狗！"折兰王踹翻酒案，金刀劈向受惊的坐骑。那匹青海骢却人立而起，将主人甩进燃烧的粮车——正是霍去病三日前"赠送"的掺了巴豆的草料。
混乱中，八百轻骑如尖刀切入敌阵。霍去病倒挂在马腹下，双马镫绞着缰绳，连环弩九矢连发专射敌军脚踝。赵破奴带着三百人专砍马尾，受创的战马拖着匈奴骑兵撞向岩壁，把焉支山石壁涂成泼墨画。
"祭天金人在西帐！"懂匈奴语的斥候刚喊完，咽喉便中箭。霍去病反手甩出缴获的狼头盾，盾面旋转着削飞三个弓手。少年将军踩着盾牌跃过火沟，玛瑙链红光指处，青铜祭坛上的金人正咧着嘴，仿佛在嘲笑这场闹剧。
折兰王世子带着亲卫杀到时，霍去病正用金人的权杖掏耳朵。"汉贼受死！"世子弯刀劈下刹那，少年突然吹响骨哨。十八只白颈鸦俯冲啄向世子眼睛，霍去病趁机将权杖捅进对方铠甲缝隙——权杖顶端突然弹出暗刃，正是少府匠人按他图纸改装的机关。
"你们匈奴人造神像也不挑地方。"霍去病踹翻祭坛，金人轰然坠地时，底座滚出个玉匣——里面竟是汉地失踪多年的《太乙兵书》残卷。少年瞳孔骤缩，突然想起出征前太史令的卦辞："金人倒，兵星现。"
黎明时分，幸存的匈奴人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霍去病在金人肩头，用折兰王的金刀削苹果。八百轻骑唱着跑调的陇西民谣，把缴获的狼头旗当裹脚布。焉支山东麓的断崖下，三千匹疯马还在追着幻觉中的草料狂奔。
"将军，这金人..."赵破奴摸着神像上的北斗七星纹。霍去病突然将苹果核塞进金人嘴里："运回长安给李广将军当箭靶，他念叨匈奴靶子不够硬三年了。"
返程途中，斥候发现金人脚底刻着古怪铭文。霍去病就着篝火细看，竟是"亡秦者胡"的篆书——当年蒙恬北击匈奴时留下的诅咒。少年突然大笑，拔出佩剑在"胡"字旁刻下"汉"字，剑锋过处，金粉簌簌而落，惊得营外战马对着焉支山方向齐齐屈膝。
当夜长安未央宫，汉武帝着金人脚底新刻的"亡胡者汉"，笑得冠冕玉串乱颤。而焉支山巅的岩洞里，霍去病留下的苹果核正发出嫩芽，千百年后，当地牧民仍传唱着"汉家将军种神树，匈奴王庭变兔窟"的童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