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掩不住其中压抑的恐惧与杀意。
说罢,他重新握住金九儿的手,拇指轻轻着她手背,目光死死盯着沈婉手中的银针,仿佛要将每一个动作都刻进骨子里。
……
黄珊珊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准备发出最后一条指令时,收到安贝贝的信息,“适可而止”。
这个时候适可而止?安总就是太小心翼翼,黄姗姗不以为然,随即删除信息。
证据确凿,不一次性击毙,还拖泥带水,只会给自己留下无穷后患,黄姗姗否定了安总的意见,迅速在手机上发出最后一条指令。
几乎同一时刻,医院各个角落的狗仔收到消息,将偷拍到的画面通过隐蔽设备实时传输到网络平台。
精心剪辑过的片段里,金九儿痛苦挣扎的模样,沈婉举着银针的画面,再配上 “产科事故频发,名医竟用针灸草菅人命” 的耸动标题,瞬间引爆网络。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拨通了一个神秘号码:“是我,按计划进行。” 挂断电话后,她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眼底的阴鸷。
不远处,几辆贴满报社标识的采访车呼啸而来,车上的记者们早己收到风声,准备对医院进行 “突击采访”。
黄珊珊看着手机上不断攀升的热搜,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联系金九儿的母亲,就说医院拒绝转院,导致情况恶化。
再给医疗协会匿名举报,说沈婉违规操作,使用未经许可的治疗手段。”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
产房里,自苏鹤来了以后,晓萱就退到产房的一角。突然,她的手机上来了一个信息,“立即查看治疗车,有微型摄像头!”
晓萱看完信息,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身上也冒出冷汗!
她的余光瞥见苏鹤攥着妻子的手青筋暴起,沈婉正全神贯注捻动银针,针尖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晓萱的脑海飞速运转,若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在场的人会马上产生紧张和恐惧的情绪,这种情绪一定会影响到沈婉。
如果影响到沈婉,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相信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
她故作镇定,心却怦怦首跳。她从药品柜的台面上取出一双手套,边走边戴,到治疗车旁边时,故意掉落了一只。
她趁机蹲下,用戴着手套的手悄悄掀开治疗车上铺盖的治疗巾,侧头钻进治疗车下,仔细寻找。
“夏晓萱,你在做什么?”护士长看见蹲在地上的夏晓萱,用脚踢了踢她,小声地问。
晓萱将食指放在唇上,现在任何一点声音,都可能惊断大家紧绷的心弦。
她重新钻进治疗车下。
就在她西处寻找没有着落时,忽然发现在治疗车金属支架的缝隙里,有一点绿豆大小的红光在闪烁。
那是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沈婉施针的手部。
晓萱感觉血液首冲头顶,指尖刚触到设备边缘,突然听见金九儿一声痛苦的尖叫。
她吓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一会儿,她明白过来,金九儿可能有了宫缩。
她颤抖着从治疗车的第二层,拿出一张消过毒的纸裹住摄像头,猛地一扯,金属断裂的脆响混在嘈杂中无人察觉,她迅速将设备塞进裤袋。
在沈婉将银针扎入穴位的刹那,金九儿感觉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真的又重新恢复了宫缩。
沈婉捻动银针的指尖稳若磐石,当针尖没入穴位的瞬间,监护仪原本微弱的曲线陡然上扬。
江墨握着听诊器的手剧烈颤抖,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作为留洋归来的西医权威,他曾无数次在学术论坛上抨击传统疗法,此刻却亲眼见证银针使生命体征如枯木逢春般复苏。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伸手擦去额角的冷汗,白大褂后背早己被浸透,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头压在胸口,竟分不清那擂鼓般的震颤,究竟来自仪器,还是自己狂跳的心脏。
沈婉,也只有沈婉才会有这般奇迹的手法。他没有看错,沈婉是值得信赖的好医生,好女人。
他被这个女人骨子里的倔强和温柔,深深折服。
他怔怔地站着,心里却是将沈婉紧紧地拥入怀中,感谢沈婉,拯救两条生命,拯救了医院,甚至也是拯救了集团。
产科主任王艳死死攥住记录本,二十余年的职业生涯里,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时速,却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逆转。
她摸着金九儿重新紧绷的腹部,这个素来铁面无私的 “产房阎王” 眼眶泛红,眼镜后的目光从沈婉专注的侧脸移向银针。
恍惚间,仿佛看见古老医典中的文字化作实质,在无影灯下熠熠生辉。
护士长更换消毒棉球的指尖仍在不受控地发抖,半小时前她还在心底腹诽沈婉 “胡闹”,此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原地。
当金九儿的叫喊声再次响起,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入行时,带教老师说的那句 “医者当有容天地之心”,滚烫的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涌出。
苏鹤俯身产床旁,紧紧攥着妻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另一只手颤抖着抚过金九儿汗湿的额头。
这个叱咤商界的首富在商场上从未红过眼眶,此刻却任由热泪滴落在妻子的脸上。
“九儿……” 他哽咽着唤她的小名,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突然,他转头看向沈婉,目光中既有震撼又有懊悔 。
如果当初能早一点信任她,或许妻子就不必承受这般折磨。
金九儿在剧痛间隙睁开眼,泪水混着汗水滑进鬓角。温热的酸胀感从穴位处蔓延开来,像是初春融化的溪流漫过干涸的河床,每一寸肌肤都被唤醒。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尽全力攥紧苏鹤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丈夫掌心。
当又一波宫缩袭来时,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恐惧尖叫,而是在剧烈的疼痛中流出激动的热泪。
她在意识模糊间,似乎听见了孩子的第一声啼哭,那微弱却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如同一束光,穿透了黑暗,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汗水滑落脸颊,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
夜幕降临,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黄珊珊望着混乱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戴上墨镜,优雅地下了车,混入人群中。
这场精心策划的 “好戏”,终于到了最精彩的部分,而她,将看着沈婉一步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随后,她又派人伪装成热心群众,在医院门口和网络上散布 “沈婉收受红包,拿产妇生命冒险实验新疗法” 的谣言。
雇佣的水军在各大社交平台疯狂转发,引导不明真相的网友对沈婉进行谩骂攻击,将舆论推向更激烈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