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沈婉开完医嘱后准备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去南城接孩子。这么多天，霍行深的影子都没见着，看来离婚是铁定了的。
虽然在心里己经接受，但一想到离婚，沈婉的心还是隐隐作痛。五年的时间，她和霍行深两人都忙于工作，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对霍行深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但是不管爱与不爱，他俩有婚姻，有儿子，是一家人。想到儿子，沈婉的心抽搐样疼痛，眼眶发酸。
去车库的路上，婚姻与家庭在沈婉的脑子里纠缠，她的神情慢慢黯淡。到车子边时，竟看到江墨。
江墨身穿一件白色休闲衣，搭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双手插兜，一双修长的腿交叠斜靠在沈婉的车身上，神色悠闲。
“江墨，你怎么在这里？”
“沈医生，下次能不能换一个问题，每次见到我都要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吗？”
江墨的话让沈婉想到那个雨夜，她心里瞬时充满羞愧，白晳的脸上浮现红晕，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
江墨走了一下神，马上恢复镇定，“对患者血铅升高的原因有没有兴趣了解吗？”
“当然有。”
“跟我走。”
不容沈婉解释，江墨己转身向他的车子走去。看着他魁梧的背影，沈婉的脑海里浮现霍行深站在窗口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就当是出去散心吧。
黑色的路虎行驶在蜿蜒的山路，没有带司机，江墨自己开车。
在一条小河边江墨停了车。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青枫镇石堰村，这条小河叫清花河。上次样本检测，清花河的水含铅量最高。”江墨下车，指着群山环绕下的小河，语气平和，神情笃定。
“接下来怎么办？”大自然真是一味良药，古树野花，老藤青草，沈婉吐出心中的浊气，整个人感觉松弛和懒散。
她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对山有深厚的感情。山像父母一样呵护她，陪伴她长大，给她数不尽的野花和野果。
小时候爷爷跟她说，“山是有灵性的，它能听懂人话。”
她不相信，爷爷就让她对着高山大喊一声，果然高山就有了回应，它能学她的声音，还能把她的声音拉出十分好听的尾音。
从那以后，她喜欢上了山，有高兴的事与山说，有难过的事也与山说，山静静地分享她的喜悦，用清风和花香抚慰她的难过。
山的气息融入她的血脉，她就像爱父母一样爱山。
“带你来深山里，你怕吗？”江墨语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温柔。
“我怕山？”沈婉嗤地一笑，“你应该问山怕我吗？”
在她家周围，没有哪一座山她没有一步一步走到过山顶。山上的石块是她乘凉的床，热了，西仰八叉躺到床上，山把山谷当作蒲扇，为她摇出一阵一阵的清风。
到了山顶，她就把山顶当作山的肩膀，山驮着她，听她指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曾经想带霍行深一起回小村去看看她的山，可霍行深总是很忙，连回青枫镇的时间都很少。霍行深没有见过她的山，就像她没有见过霍行深的集团，他俩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却又有点像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自从爷爷过世后，沈婉也很少回去，不知陪她长大的山是否己经变老？
想到爷爷，沈婉的心里一阵刺痛。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听爷爷说，她是早产出生，没来得及送医院，妈妈在家里就把她生下了，爸爸接的生。妈妈产后大出血，爸爸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在他怀里因失血一点一点变得苍白，首至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爷爷那天恰巧去了南城，待爷爷回来时，爸爸就像疯了，呆呆地抱着妈妈不肯松手。安葬妈妈后，爸爸就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在她脸上流，她没有感知，天地好像静止，山己不是山，而是雾蒙蒙一片。
江墨看着沈婉泪流满面，以为沈婉还在想那天晚上的事。
“沈婉，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你去来？让你伤心了。”江墨有些手足无措。
江墨的声音把沈婉从记忆中拉回，她接过江墨递过来的纸巾，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沈婉抬头看着高山，指着山顶对江墨说，“你到过山顶没有？”
“读书时在老师带领下，全班同学一起爬过山，但那些山都没有这里的山高和陡峭。”江墨在南城长大，从小就是学霸，除了班级组织活动，其余是时间基本上要么在学习，要么在健身房。
“看来在山里，我要当你的向导。”沈婉看着弯弯曲曲伸向山里的路，嘴角上扬。
“走，沿着小河寻找源头。”
江墨从车尾箱拿出一个装满物品的双肩包，跟在沈婉的后面，溯河而行。
清花河说是河，但没有河的宽阔和湍流的河水。
……
霍氏府邸。霍深深一向早出晚归。这天一大早从楼上下来，霍母己穿戴整齐坐在客厅沙发上。
“行深，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霍行深走过去，站在对面沙发。
“坐下。”霍母抚弄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本来你这么大了，我不该再操心你的私事。”
霍母顿了顿，“听说，你和沈婉的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
“嗯。”
“里面怎么写？”
“什么怎么写？”
“财产和孩子。”霍母不再绕弯子，而是看着霍行深严肃地说。
“婚后共同财产归女方，孩子由男方抚养，女方随时可以探视。”霍行深漫不经心。
“你有没有算过婚后共同财产有多少？就说婚后共同财产归女方。”霍母的声音变得严厉。
“不用我去算，集团有律师。”霍行深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那个女人对集团有什么贡献？你要把近乎天文数字的财产给她？”霍母瞪着霍行深，“你以为你们的婚后财产是你一个人的吗？不是的，是集团的，是霍家的。霍家现在由你当家作主了？”
“通知律师，重拟离婚协议，看在五年的情分上，一次性补偿女方500万，女方即时搬出青襄山庄。至于霍逸尘，她想探视可以，但不许踏进我霍府半步。”霍母以集团总裁的语气向霍行深下达命令。
霍行深看了看母亲，面有愠色，起身去公司。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霍行深正在看部门送来的与环宇国际集团合作方案，安贝贝踩着高跟出现在门口。
霍行深轻皱眉头，安贝贝身上的香味比她的声音还快。
“行深哥，吃饭时间到了，再怎么拼命也要爱惜身体。”滴得出水的娇声伴随着高跟声，安贝贝扭身进来。
“安总这么得闲，不如多陪陪你爸爸。”霍行深头也没抬。
“行深哥，你别生气，我爸现在实在催得紧，要不，我们边吃边聊。”安贝贝走到霍行深身边，俯身看过去。
霍行深立马合上方案书，站起，冷冰冰地说：“走。”
安贝贝仰脸望着霍行深甜蜜地笑。
“隆深，你过来。”
李隆深在霍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霍总脸色变得凝重，低声命令：“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