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和许安往后退了两步，鞋底在湿滑的地面上打了个滑。那双眼睛从黑暗里慢慢浮出来，像是沉在水底多年的玻璃珠。
“你们……不该来。”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沙哑、干涩，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
小李没应声，右手己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左手拽住许安的衣袖，把他往身后拉了半步。
那人影动了动，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一件破旧的白大褂，像是医院里那种老式实验服，脸藏在阴影里，皮肤泛着灰白，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你是谁？”小李低声问，语调平稳得像是在问路。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幽蓝的火焰在他指尖燃起，像某种腐烂生物体内冒出的磷火。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六芒星阵上的符文开始微微发亮，像是被唤醒的虫卵。
“走。”小李抓住许安的手臂，转身就冲。
背后响起一阵低沉的吟诵，紧接着一股气流横扫而来，墙壁上的铭文一块块剥落，碎石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两人一路狂奔，脚步踏在楼梯上震得整栋楼都在晃。暗门一跃而过，他们几乎是从病房门口滚进来的，身后的通道轰然塌陷，尘土飞扬，黑雾翻涌而出，像是从地狱里漏出来的气。
“这地方要塌了！”许安喘着粗气，脸色比墙还白。
小李没理他，从怀里掏出那本古籍，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抱着最后一条命。
“我们得回去。”他说，“老陈还在下面。”
两人穿过废弃医院的走廊，脚下的玻璃碎片在奔跑中碾成了粉。外面夜色浓重，但他们能感觉到，空气里多了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意。
回到快递站己是凌晨，楚鸿儒站在门口等他们。见人回来，立刻迎上来。
“情况怎么样？”
小李把书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指着那几个字：“禁忌实验·编号07号。”
楚鸿儒的脸色变了，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喉咙。
“老陈……是他们的实验体？”许安的声音有些抖。
“不止。”小李继续翻，“这本书里记录了大量实验数据，涉及多个‘容器’，老陈是第七个。”
楚鸿儒皱着眉翻了几页：“这些符文……不是现代灵术，而是古老的祭祀语言。他们不是在做实验，是在复活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许安追问。
“一个名字。”楚鸿儒指着一段模糊的文字，“但己经被抹掉了。”
“这里还有坐标。”小李指着边缘的一组符号，“你能不能破译？”
楚鸿儒点点头，拿出纸和朱砂笔，开始对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都屏住呼吸。
终于，纸上画出了一幅简略的地图，在某处做了标记。
“这是城郊的废弃化工区。”他说，“几十年前那里发生过一起灵异事故，整个厂区都被封锁至今。”
“沈风……会不会也在那里？”许安问。
“有可能。”小李沉思片刻，“但我们必须去一趟。”
楚鸿儒递给他一张符纸：“带上这个，它能帮你屏蔽一部分灵力波动，别被他们发现。”
小李接过，小心收好。
第二天夜里，雨又下了，细密如针，刺在脸上生疼。
他们骑车穿越城市的边缘地带，越靠近目标区域，电子设备就越不正常。手机信号断了，连随身携带的罗盘也开始乱转。
“人为设置的灵力干扰。”小李说，“不想让人靠近。”
许安点头，握紧手里的符纸。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废弃化工厂外围。
眼前是一片厚重的黑雾，偶尔闪出几道红光，像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像是死鱼泡在污水里太久。
“这还能进去吗？”许安低声问。
小李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试探性地触碰空气。
指尖传来一阵强烈的排斥感，像是碰到一面烧红的铁板。
“灵力屏障。”他皱眉，“布置得很严。”
他取出符纸，轻轻贴上去。
符纸刚接触屏障，就冒了一缕青烟，接着化成灰烬。
“不能硬闯。”他收回手，“得绕。”
他们沿着外围缓慢移动，寻找薄弱点。
途中，小李注意到地面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与古籍中的极为相似。
“他们在布置守卫阵法。”他低声说，“这片区域己经被完全封锁。”
终于，在一处角落，他们发现了一个缺口。
“我先过去。”小李交代，“你在后面观察，有动静就提醒我。”
许安点头，藏身于阴影之中。
小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穿过屏障，进入内部。
里面更诡异。厂房残破不堪，墙上布满焦黑痕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中央耸立着一座金属塔，塔身上缠绕着黑色藤蔓状物体，隐约能看到血色液体在其中流动。
“这是什么……”小李眯起眼。
他躲在一根断裂的管道后，试图观察周围。
不多时，两个黑袍人从远处走来，低声交谈。
“第七号容器即将苏醒。”其中一个说，“这次不能再失败。”
“上次是因为那个男人。”另一人冷笑，“但他己经不在了。”
“你说的是……老陈？”
“对。”那人点头，“他是唯一一个成功活下来的实验体，只要他醒来，就能完成最终的仪式。”
小李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钟鸣，金属塔开始震动，黑色藤蔓剧烈扭动，仿佛有了生命。
“仪式开始了。”黑袍人低声说，“快去准备。”
两人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小李没轻举妄动，悄悄退回与许安汇合。
“我听到了关键信息。”他说，“老陈是他们的第七号容器，他们要用他完成某种仪式。”
“什么仪式？”许安问。
“不知道。”小李摇头，“但我们得尽快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许安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他猛地回头，只见黑雾深处，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紧接着，低沉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越来越近，沉重而缓慢，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小李迅速拉住许安，示意他别动。
两人屏住呼吸，盯着黑雾尽头。
就在脚步声逼近的一瞬间，小李猛然掏出最后一张符纸，眼神一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