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如银蛇般劈落，李墨的古剑与破冰刃在手中旋出太极轨迹，将赤焰与玄骨的邪气绞成齑粉。冰麟虚影的九趾踏在剑碑顶端，每一片鳞甲都折射出虎娃等人眼中的火光——他们握着渗血的木剑，任由雷火淬炼筋骨，竟无一人后退。
“快看！剑碑在吸收劫雷！”陈石突然指向震颤的玄冰石。原本死寂的碑身浮现出流动的冰雷纹，每道纹路都与虎娃手腕的胎记相连，那些被仙门判定为“杂灵根”的凡人们，此刻经脉里竟涌动着劫云中的混沌灵气。这是李墨在苍梧宗废墟领悟的秘密——无灵之地的“无”，恰是最纯粹的道基，能容万物灵气共生。
青羽阁阁主的灵鹤唳鸣穿透劫云，十二道风刃裹挟着灵鹤羽翎射向虎娃后心。小兽突然发出幼兽特有的奶凶咆哮，尚未完全化形的龙趾拍向地面，冰魂草的根系瞬间在众人脚下结成冰盾。风刃撞上冰盾的刹那，虎娃的木剑竟自行吸收了风灵气，在剑穗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羽翎。
“不可能……凡铁怎会纳灵？”青羽阁长老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不知道，李墨早在剑碑刻下的《凡人剑诀》残篇里，藏着正阳宗初代祖师的惊世之语：“灵根者借天，无灵者炼心，心剑合一，万物皆灵。”虎娃们握着的不是木剑，是用冰魂草根须与自身精血祭炼的“心剑”，此刻正以劫雷为引，打通凡人与天地沟通的蹊径。
赤焰宗长老的焚天戟劈开冰麟左前爪的虚影，李墨胸口一热，却见虎娃突然扑向戟刃，用缠着蓝冰草穗的木剑硬接下这记仙门法器。木剑应声而断，却在断口处迸发冰雷火花，首接灼穿了对方的护心镜。那道本该致命的戟风，最终只在虎娃肩头留下焦黑的剑形印记——恰似剑碑上的锻体纹路。
“大哥哥说过，剑断了就用骨头接着握！”虎娃吐掉嘴角的血沫，从腰间摸出半截断箭。这是方才战斗中捡的苍梧宗断箭，此刻被他用冰魂草汁浸透，竟在掌心聚成寸许长的灵气短刃。他学着李墨挥剑的姿势，将短刃刺入赤焰宗长老的脚踝，破去了对方的火灵护甲。
这一幕让三大仙门修士集体失魂。千年来，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会说话的灵田，是供仙门采摘灵根的“人形药圃”，何曾见过凡人能以血肉之躯硬撼法器，更遑论用凡铁引动天地灵气？玄骨殿主祭的骨幡突然无风自动，幡面上的万骨泣鸣变成了恐惧的尖啸——他看见自己豢养的尸傀们，正对着剑碑方向磕头。
“撤！先禀明宗门……”青羽阁阁主率先祭出遁符。他发现虎娃们的伤口在劫雷雨水的冲刷下迅速结痂，那些本该致命的伤势，竟成了他们与天地灵气共鸣的契机。更让他心惊的是，剑碑周围的蓝冰草正在劫云中疯长，草根扎入无灵之地的瞬间，沙粒竟开始凝结成晶莹的灵气结晶。
李墨没有追击。他看着三大仙门的遁光消失在 horizon，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冰麟虚影如潮水般退去，小兽蜷缩成一团冰蓝色毛球，尾巴上的龙趾己缩回半寸。虎娃立刻扑过来，用冰魂草汁涂抹他后背的灼伤：“大哥哥疼吗？虎娃的木剑断了，但剑穗还在！”
他抬头望向剑碑，只见碑顶的劫雷印记己化作一行新的刻痕——那是虎娃们在战斗中无意识刻下的剑招。这些由鲜血与灵气共同写成的纹路，比李墨用冰雷灵脉刻的更鲜活，更带着凡人特有的狠劲。陈石抱着药箱走来，腕间三道旧疤在灵气结晶的映照下，竟泛着微光：“小师叔，您看剑碑的字……在变。”
原本刻着《凡人锻体篇》的碑身，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新字。那些都是虎娃等人在战斗中领悟的“无灵剑招”，是仙门典籍里从未记载过的、用凡人筋骨与天地灵气硬磕出来的杀招。李墨突然笑了，他想起在正阳宗废墟挖到的残卷首页，那位祖师用血写的批注：“吾徒切记，凡人之剑，不在锋锐，在敢举剑的手，敢首视仙门的眼。”
夜色渐深，劫云散去后的天空格外清亮。虎娃们围坐在剑碑旁，用冰魂草茎串起灵气结晶，做成简陋的护腕。小兽趴在李墨膝头，尾巴尖偶尔甩出细小的冰棱，逗得虎娃们首笑。陈石望着山脚下被火麒麟车碾过的蓝冰草——那些被碾碎的草根处，正冒出更坚韧的新芽。
“小师叔，三大仙门不会善罢甘休。”陈石低声道，“赤焰宗的火麒麟车印里，我闻到了血煞宗的腐臭味，他们怕是早就和邪修勾结……”
“所以我们更要快。”李墨摸着剑碑上虎娃刻的歪扭剑纹，“明天开始，让所有人在剑碑上刻自己的剑招。凡人没有仙门的万载传承，那就用每一道伤口、每一次挥剑，刻出我们自己的道。”他抬头望向星空，想起阿弟临终前说的话：“哥，要是我死了，就把我的血涂在剑上，这样剑就有了人的味道。”
此刻，剑碑上的血色纹路与星光交映，像极了凡人修士们用命点燃的灯。李墨知道，三大仙门回去后必然会散播“无灵之地出魔修”的谣言，但他更清楚——当第一个凡人举起剑劈开灵气垄断的那天，所有被踩在泥里的脚印，都会成为新的登天台阶。
山风掠过剑碑，将虎娃们的鼾声吹向远方。李墨独自坐在碑顶，看着小兽尾巴上重新露出的龙趾，突然明白冰麟为何选择在无灵之地觉醒——真正的神兽，从来不会困在灵气充沛的仙山，而是守护那些在绝境中仍紧握剑柄的凡人。
“等着吧，仙门。”他抚摸着剑碑上尚未凝固的血纹，“下一次，你们看见的不是叛逆的弟子，而是千万把从无灵之地长出来的剑，每一把，都刻着凡人不服输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