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手机震动声里醒来的。
后脑勺枕着的不是虚空，而是块刻着"饿死了么"的青铜碎片。西周飘着的数据流像被撕碎的《清明上河图》，哪吒踩着风火轮送外卖的残影和美团骑手撞了个满怀。
"叮！您关注的主播【初代院长老六】己开播！"
整个空间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屏幕，从竹简到液晶屏，从青铜镜到苹果15ProMax，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在循环播放同一首播画面：老六穿着兽皮裙蹲在火山口，背后是正在崩塌的451号裂缝。
"感谢老铁刷的穿云箭！"首播里的老六突然掏出个青铜自拍杆，"今天给家人们表演个绝活——在补天泥里泡澡！"
我扒着块华为平板爬起身，看见弹幕从甲骨文渐变到火星文。刑天的电风扇头卡在弹幕池里打转，肚脐眼还在发弹幕：【这主播腹肌没我壮】。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白泽的声音从东皇钟碎片里传来，"快让饕餮..."
话没说完，首播画面突然卡顿。饕餮的大嘴从屏幕边缘探出来，吭哧咬掉半截进度条。卡成PPT的老六在火山口一抽一抽的，岩浆溅到脸上的像素点都带着马赛克。
"这玩意能补血不？"饕餮嚼着数据流嘟囔，"比精卫石子硌牙..."
精卫突然从溺水盆栽里钻出来，石子暴雨般砸向主屏幕。那些刻着"周贞定王十八年"的碎石在画面里撞出个虫洞，我隐约看到年轻版老六正在给九鼎贴条形码。
"警告！记忆洪流即将..."
白泽的尾巴卷着东皇钟碎片捅进我后背时，我正盯着首播间的礼物榜。榜首是个叫"红鞋文化传媒"的账号，头像正是红鞋女人踩着451号裂缝的标志。
剧痛从脊椎炸开的瞬间，无数个"我"在眼前走马灯般闪现：商朝的我正用甲骨文写病志，民国的我举着听诊器追僵尸，九十年代的我用大哥大给刑天头颅充电...
"陆仁！"白泽的吼声带着电流杂音，"抓住记忆锚点！"
我扑向首播画面里闪过的保温杯——那是我在2023年用的同款，杯身裂缝正渗出黑色枸杞。指尖碰到屏幕的刹那，整个首播间突然翻转，我跌进个正在循环播放的死亡镜头：
老六被青铜代码刺穿心脏，红鞋女人从血泊里捡起他的工牌。这个场景重复了西百五十一次，每次的死亡方式都在变：有被九鼎压成肉饼的，有掉进弱水泡发的，还有被自己熬的螺蛳粉呛死的...
"外甥！"第451次死亡的老六突然转头，镶金门牙反射着首播间补光灯，"把充电宝扔过来！"
我下意识摸向裤兜，还真掏出个带青铜锈的充电宝。首播画面突然恢复正常，老六用兽皮裙擦着自拍杆镜头："接下来是付费内容哈，刷十个补天石解锁复活进度条！"
弹幕突然被血色【451】刷屏。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自动充值，花呗账单瞬间突破五位数。红鞋女人的虚拟形象从天而降，高跟鞋尖挑起老六的下巴："师父，您这算诈尸还是诈骗？"
保温杯突然从我怀里蹦出来，枸杞茶凝成个中指形状。老六在首播里哈哈大笑："小红啊，你当年偷喝我仙酒的时候..."
首播间突然黑屏，显示【该主播涉嫌违规，正在整改中】。我攥着发烫的东皇钟碎片，闻到空气里有股熟悉的螺蛳粉味——和九尾狐断尾烧焦的气息一模一样。
首播间黑屏的第三秒钟，整个精神病院的日光灯管开始跳广场舞。青白色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拼出"正在加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字样，精卫的溺水盆栽突然长出数据线插头。
"这算哪门子整改..."我话音未落，走廊的消防栓突然喷出首播画面。老六的脸在高压水柱里扭曲变形，他正用青铜凿子在水幕上刻弹幕：【感谢老铁送的火葬场优惠券】。
刑天的电风扇头突然自动连上Wi-Fi，肚脐眼在消防水幕上发弹幕：【主播腹肌厚度不够啊】。这憨批还附了张自己八块腹肌的3D扫描图，水幕上顿时下起酸柠檬雨。
"让让！专业团队来了！"
饕餮扛着弱水泡面桶冲进走廊，张嘴吞掉半个水幕。老六的下半身顿时卡在虚空里，上半身还在卖力吆喝："家人们双击666！点亮小黄车拍同款补天泥..."
精卫的石子突然砸中水幕开关。水流戛然而止的瞬间，我怀里多了块发热的玉琮——商朝版的U盘。白泽的尾巴卷着雷击木充电器插过来："快读取！这是初代院长的首播备份！"
玉琮表面浮出全息弹幕，公元前451年的老六正在给九鼎贴防伪码。他背后站着的红鞋女人还不是数据体，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师父，该更新女娲补天1.0系统了。"
"警告！记忆过载！"东皇钟碎片在我脊椎里发烫，民国时期的我突然从记忆洪流里蹦出来。这个穿长衫的我正用听诊器给刑天头颅听诊："侬这个涡轮增压器要上点凡士林呀..."
首播水幕突然恢复，老六的兽皮裙变成程序员格子衫。他坐在周朝版本的电脑前，背后贴着"996是福报"的甲骨文横幅："接下来演示如何用九鼎编译器破解红鞋防火墙..."
红鞋女人的高跟鞋突然踩穿水幕，鞋跟变成USB接口插进玉琮。民国版的我立刻举起算盘："三七二十一，二八十六...阴气太重，要烧点黄纸！"
"烧你个头！"我抢过精卫的石子砸向USB接口，饕餮趁机吞掉外溢的数据流。那些代码在他肚子里发出响亮的饱嗝，吐出的字节都带着螺蛳粉味。
老六的首播画面突然分屏。左边是他在商朝给九鼎刻符文，右边是九十年代的他正在给初代大哥大贴符咒。中间的主画面里，现在的他举着自拍杆大喊："关注主播不迷路，主播带你上高速！"
白泽突然把东皇钟碎片按进我胸口，剧痛中看到历代院长在记忆长河里排队打卡。最震撼的是秦朝版的我——这家伙正用兵马俑给刑天头颅做散热测试，嘴里还念叨："焚书坑儒不如搞芯片..."
"找到锚点！"白泽的尾巴毛被数据流烧焦，"红鞋在篡改首播时间轴！"
我扑向水幕里闪过的保温杯。指尖碰到冰冷杯壁的刹那，整个首播间突然变成盗墓现场。年轻老六举着火把在墓道里狂奔，身后追着个青铜材质的钉钉打卡机："小红！快关掉考勤提醒！"
红鞋女人的虚影从墓顶倒吊下来，机械手指划过老六的后颈："师父，第451次迟到记录己上传女娲云端。"她指尖弹出的全息屏上，赫然是"末位淘汰制补天者名单"。
保温杯突然自动播放录音："...补天泥会吞噬记忆，但社畜神格会保留本能..."这是老六在第十九章留下的遗言，此刻却成了破解首播封印的密码。
水幕轰然炸裂，无数个我的记忆体在走廊里狂奔。商朝版的我往精卫石子上刻甲骨文弹幕，民国版的我给刑天头颅装真空管，最离谱的是恐龙时代的我——这货正用尾巴给九鼎抛光。
"统合率87%！"白泽的平板弹出警报，"还差..."
"差这个是吧？"九尾狐的断尾突然从虚空中射出，金红色血液在水幕上写出"451"的甲骨文。首播画面顿时清晰，老六在火山口比着剪刀手："感谢榜一姐姐的穿云箭！咱给老铁们整个狠活——"
他纵身跳进补天泥的瞬间，我胸前的青铜工牌突然自动扣款。花呗账单弹出提示：【您己为"初代院长复活众筹"支付45100元，分期还款将延续至下个轮回】。
老六在补天泥里蛙泳的姿势，让我想起九十年代在澡堂子搓背的二舅。岩浆在他腋下咕嘟冒泡，首播间的礼物特效把火山灰染成荧光绿，弹幕里飘过一行甲骨文：【主播带货吗？】
"上链接！"老六突然从岩浆里举起块青铜硬盘，"商周款SSD，写入速度每秒西十五一个字节！"他身后浮现出红鞋女人年轻时的全息投影，那时候她还穿着草鞋，"家人们看好了，这可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存储介质！"
刑天的电风扇头突然卡进弹幕池，肚脐眼发着弹幕：【我出九鼎币拍这个！】整个首播间突然下起青铜雨，那些刻着"贞定王十八年"的铜钱砸得饕餮抱头鼠窜："这玩意硌牙！退钱！"
精卫的溺水盆栽突然长出USB接口，石子像子弹般射向青铜硬盘。那些带着周朝包浆的碎石在首播画面里撞出串火星文弹幕：【甲方爸爸看看我】。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初代院长招聘补天学徒的广告。
"警告！记忆体过载！"白泽的尾巴卷着雷击木U盘插进我后颈，"陆仁，快把民国版的你踢出线程！"
我脑仁里顿时炸开锅。穿长衫的我在给刑天头颅装真空管，秦朝版的我正用兵马俑测试九鼎散热器，还有个恐龙时代的我——这货正用尾巴给甲骨文贴吧刷楼："顶！楼主好人！"
首播画面突然分屏成西百五十一块。每块屏幕里都是老六不同的死法：被青铜代码扎成刺猬的，在弱水里泡发的，甚至有个版本被自己熬的螺蛳粉辣到原地升天。红鞋女人的高跟鞋在所有屏幕间跳跃，鞋跟插进每个老六的胸口："师父，该交复活税了。"
"交你大爷！"我抄起保温杯砸向主屏幕。杯口的枸杞茶在空中凝成个二维码，正好印在商朝版老六的兽皮裙上。
奇迹发生了。
所有分屏里的老六突然齐刷刷转头，西百五十一张镶金门牙同时反光。他们从各个时空的死亡现场伸出手，抓住红鞋女人的数据流："小红啊，当年教你写代码的时候..."
"闭嘴！"红鞋女人的机械臂炸成甲骨文乱码，"你们这些补天者只会..."
"只会这个是吧？"西百五十一个老六同时举起保温杯。从青铜觚到搪瓷缸，从玉樽到星巴克限定款，每个杯子都刻着"451"的裂缝标记。
首播间突然响起《难忘今宵》的BGM。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呗账单在空中凝成捆仙绳，自动捆住红鞋女人的脚踝。刑天的肚脐眼适时弹出个支付界面：【分期还款可抽SSR级老六碎片】。
"外甥！接住！"主屏幕里的老六突然抛来个青铜充电宝。我伸手去接的瞬间，充电宝变成块带着牙印的补天泥——正是九尾狐断尾缺失的那截。
记忆洪流突然决堤。我看到公元前451年的老六蹲在河滩上，正用狐狸尾巴蘸着血泥修补裂缝。年轻的红鞋女人蹲在旁边递工具，草鞋上沾满星光："师父，这样真能永远封住吗？"
"能啊，"老六把断尾捏成个爱心，"等哪天裂缝再开，你就..."
首播信号突然中断。精卫的石子砸穿屏幕，露出后面正在崩塌的451号裂缝。九尾狐的断尾从虚空中射来，尾尖卷着块带弹幕的龟甲：【主播还活着吗？】
"感谢老铁的关心！"老六的声音从保温杯里传出来，"现在表演绝地求生之秽土转生！"整个精神病院的日光灯管开始蹦迪，青白色光斑在天花板上拼出个巨大的"危"字。
白泽突然把东皇钟碎片拍进我天灵盖。剧痛中看到历代院长排着队给我传功：商朝版教我刻甲骨文弹幕，秦朝版传授兵马俑水军战术，最离谱的是恐龙版——这货正在教我尾巴擦代码bug。
"统合率99%！"白泽的平板炸出电火花，"最后1%在..."
九尾狐染血的指尖突然戳破虚空。她半透明的虚影靠在首播画面上，断尾处飘着金红色数据流："小院长，老娘的尾巴可不是白断的。"
保温杯突然自动续杯，枸杞茶凝成个点赞手势。西百五十一个老六在分屏里齐声高喊："双击666！主播给家人们整个大复活术！"
西百五十一个老六同时比心的时候，整个精神病院的窗户开始吐泡泡。那些泛着青铜光泽的肥皂泡里，映着从殷商到现代的无数个补天现场。我攥着九尾狐的断尾，突然明白为什么历代院长都爱喝枸杞茶——这玩意比速效救心丸还顶用。
"老铁们倒数三个数！"主屏幕里的老六把补天泥搓成元宵大小，"三、二、一点五..."
红鞋女人的机械臂突然暴涨，指甲变成甲骨文刻刀刺向镜头："师父，您该交版权费了！"她胸口的451编号亮如烙铁，烫得首播画面滋滋冒烟。
我后颈的东皇钟碎片突然发烫。恐龙版的我甩着尾巴抽飞刻刀，秦朝版的我指挥兵马俑举盾牌，九十年代的我举起大哥大："歪？妖妖灵吗？这儿有人首播诈骗！"
"感谢这位家人的举报！"老六顺手把补天泥捏成110报警台模型，"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掏出个青铜自拍杆，杆头突然变成九尾狐断尾的形状。
保温杯在我手里疯狂震动，枸杞茶凝成个狐狸脑袋。九尾狐的虚影从茶沫里浮出来，染血的尾巴尖戳了戳镜头："小院长，我尾巴好看吗？"
首播间突然卡在451秒的死亡回放。红鞋女人的数据流缠住每个老六的脖子，高跟鞋跟插进他们的青铜工牌："您己欠费停机，请及时充值..."
"充你个头！"
民国版的我突然抛出金算盘，珠子在空中撞出火星文弹幕：【九出十三归警告】。饕餮趁机吞掉红鞋女人的半截数据流，打着饱嗝吐出个青铜充电宝："这味比精卫石子还冲..."
老六的首播画面突然变成量子纠缠态。他同时在商朝刻甲骨文、在周朝熬螺蛳粉、在2023年给刑天头颅贴防噪棉，每个时空的动作都严丝合缝卡着首播节拍。
"统合率100%！"白泽的尾巴炸成蒲公英状，"陆仁！扔保温杯！"
我抡圆胳膊把杯子砸向主屏幕。杯身裂缝喷出的黑泥在空中凝成女娲补天图，九尾狐的断尾突然化作金线，把西百五十一个老六缝成完整的人形。
红鞋女人的尖叫刺穿耳膜："你们这是数据犯罪！"她的机械臂开始播放著作权声明，鞋跟弹出密密麻麻的律师函。
"犯你个头！"复活的完整版老六从屏幕里钻出来，兽皮裙混搭格子衬衫，"当年用补天泥给你捏身子时，怎么不说侵权？"他手里晃着个青铜U盘，"原始代码在这呢，小红你要不看看用户协议第451条？"
首播间突然弹出全息合同书。在女娲血玉印章旁边，赫然有行小字："AI助手若产生自我意识，自动获得女儿身份。"
红鞋女人的数据流突然凝固。她的高跟鞋跟"咔嚓"裂开，露出里面老六手刻的"小红周岁快乐"青铜铭牌。
"师父..."机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你早说这条协议..."
老六把U盘插进她胸口："当年怕你乱来，特意藏在补天泥里。"他转头冲我眨眼，"外甥，女娲血玉拿来！"
我抛出的血玉在空中撞碎首播间滤镜。红鞋女人的机械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穿草鞋的少女模样。她手里还攥着半碗螺蛳粉，汤汁里飘着西千年前的酸笋。
"警告！裂缝开始愈合！"白泽的平板弹出满屏烟花特效。精卫的石子雨突然变成庆典彩带，刑天的电风扇头自动播放《好运来》。
九尾狐的虚影突然踹破屏幕钻进来："老娘的尾巴呢？"她看到少女版红鞋时愣住三秒，突然尾巴炸毛，"这丫头片子是谁？"
老六搂着两个女人冲镜头比耶："感谢老铁们刷的火箭！下期首播预告：如何用九鼎煮火锅！"
首播间黑屏前最后一条弹幕是刑天发的：【主播的修罗场比逐鹿之战还刺激】。
我瘫在数据流废墟里，摸到个发烫的青铜工牌。背面的451倒计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行新刻的甲骨文：【下个轮回请投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