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尔抱着白染刚踏入浴室，便将他轻轻放在铺着柔软浴巾的大理石长椅上。蒸腾的水雾中，鎏金喷头自动感应开启，温热的水流如细密的雨丝倾泻而下，在地面晕开层层涟漪。
“疼不疼？”阿哲尔半跪在白染身前，指尖悬在那些新添的咬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紫罗兰色眼眸里翻涌着少见的愧疚，蛇形纹身随着她紧绷的神经微微发烫。白染别过脸去，却偷偷用余光瞥着她，看到女人罕见的局促模样，心里的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
“还、还不是因为你……”白染小声嘟囔着，耳垂红得滴血。他伸手戳了戳阿哲尔的肩膀，“上次说要补偿我的三瓶‘暗夜之吻’，也没见你给！现在棺材又坏了……”话音未落，温热的毛巾己经轻柔地覆上他的脖颈，阿哲尔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他。
“三瓶哪够？”阿哲尔突然轻笑出声，将毛巾浸在掺了玫瑰精油的热水里，“等会儿带你去酒窖，整排的‘暗夜之吻’随便挑。”她拧干毛巾，仔细擦拭着白染锁骨处的痕迹，“至于棺材……”她故意停顿，指尖划过少年腰间的，惹得白染轻颤一声，“我让人用千年玄木重新打造一口，镶满比红宝石更珍贵的月光石，怎么样？”
白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想起昨夜的“遭遇”，又倔强地扭过头：“谁要你的东西……”话没说完，阿哲尔己经将他打横抱起，浸入盛满花瓣的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疲惫的身躯，玫瑰与檀香的气息萦绕鼻尖，白染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小崽子，嘴硬得像石头。”阿哲尔坐在浴桶边缘，指尖蘸着温水，轻轻梳理着他打结的发丝，“明明刚才在棺材里……”“不许说！”白染猛地捂住她的嘴，溅起的水花落在阿哲尔脸上。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氤氲的浴室里，白染靠在阿哲尔怀中，听着她沉稳的心跳声，突然觉得，那些被弄坏的棺材、没到手的血酿，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他伸手把玩着阿哲尔腕间的蛇形纹身，小声说：“下次……能不能轻一点？”
“好。”阿哲尔低头咬住他的耳垂，却只是轻轻含住，“不过作为交换……”她的声音带着蛊惑，“小玫瑰要更主动一点。”白染的脸瞬间又红透了，刚想反驳，却被阿哲尔突然覆上来的吻堵了回去。
阿哲尔踩着晨光去餐厅调配血酿时，白染正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在鹅卵石街道上挪动酸胀的双腿。血族特有的苍白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裹紧斗篷，却仍止不住好奇地打量街边摊位。
转过拐角时，一阵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人类商队的帆布帐篷在街角支起，铁制车轮上刻满复杂的符文，几个身着玄色铠甲的除鬼队成员手持银质长枪，腰间挂着盛满圣水的铜壶，警惕地扫视西周。白染本能地屏住呼吸，却在瞥见摊位上悬挂的衣物时，脚步不受控制地顿住。
那是一套剪裁利落的亚麻短袖与及膝短裤，布料轻薄如蝉翼，雪白底色上绣着暗红玫瑰，领口与裤脚处缀着银色流苏。在血族世界，如此暴露的穿着几乎等同于示弱——短袖露出大片小臂，短裤堪堪遮住大腿，完全将脆弱的动脉与关节暴露在外。可不知为何，白染的目光却像是被钉住，想起阿哲尔衣柜里那些华丽却保守的服饰，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叛逆的冲动。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商队老板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笑着掀开衣物，“这可是精灵族的秘银丝织就，透气又耐磨，最适合夏日……”话音未落，一旁的除鬼队队长猛地拽住他的衣领：“闭嘴！这里是血族领地，你想害死大家？”
白染咬了咬唇，指尖无意识着斗篷边缘。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商队马车后方突然传来锁链拖拽声，一个被铁链束缚的人类少女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脖颈处的项圈闪着冰冷的银光。“新抓的血奴，刚成年，血脉纯净！”商贩的吆喝声让白染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他，也差点沦为贵族豢养的血奴。
“我要了。”白染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连自己都陌生。他伸手解开斗篷，露出颈间阿哲尔留下的咬痕，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除鬼队成员们瞬间抽出长枪，圣水在壶中晃出危险的涟漪，可当他们看清那咬痕的纹路时，脸色却齐齐变得惨白——那是只有高阶血族才能留下的印记。
“这、这位大人……”商贩吓得双腿发软，“衣物和血奴，都、都给您！只求您饶命……”白染接过衣物，又扔出一枚刻着蛇纹的金币，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用斗篷裹住少女，转身消失在巷口。
此刻的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因一时冲动买下的“暴露”衣物，与这个意外救下的人类少女，将在未来掀起怎样的波澜。而在餐厅忙碌的阿哲尔，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人类气息时，握着调酒器的手骤然收紧，蛇形纹身顺着腕骨疯狂游走。
当白染带着人类少女踏入宅邸时，雕花烛台的火苗突然诡异地窜高，阿哲尔猩红的裙摆如血色浪潮般席卷而来。她手中的高脚杯“啪”地碎裂在地面，深紫色的血酿在月光石地砖上蜿蜒成狰狞的纹路，蛇形纹身顺着脖颈疯狂游走，几乎要爬上眼尾。
“这就是你背着我在外面捡的‘战利品’？”阿哲尔的声音裹着冰碴，紫罗兰色眼眸中翻涌着危险的暗潮。她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骷髅发饰垂落的银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小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染下意识将身后的少女护得更紧，喉结不安地滚动：“她是被人类商队当成血奴贩卖的，我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见死不救？”阿哲尔突然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她猛地扯开白染的衣领，露出上面还未完全消退的咬痕，“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带着人类的气息，会给我们招来多少麻烦？还是说，在你心里，这个人类比和我的安危更重要？”
少女在白染身后吓得瑟瑟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白染看着阿哲尔通红的眼眶，心里突然一阵刺痛。他抓住阿哲尔的手腕，却被对方一把甩开：“阿哲尔，你别这样！我只是……”“够了！”阿哲尔转身抓起桌上的匕首，寒光闪过，刀刃精准地钉入白染耳畔的墙壁，“从现在起，离这个人类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让她知道，血族的领地可不是什么慈善堂！”
说完，阿哲尔猛地转身，猩红裙摆扫过地面，带翻了一旁的银质烛台。白染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手中的亚麻衣物被攥得皱成一团。他知道，这次真的触到了阿哲尔的逆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血族世界，同情心往往是最奢侈的东西，而他，却因为一时心软，让最在意的人生了如此大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