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墙缝里的海棠香跟镜子里的俩自己
李砚刚刚把玄甲军令牌塞进暗格,突然感觉到脚下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身体猛地往下一沉,仿佛踩进了一个无底洞。他心中一惊,想要发出一声惊叫,却只来得及喊出半声“啊”,就重重地摔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屁股着地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抬起头来观察西周的环境。这一看,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只见西周全是洁白如雪的海棠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雪花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但仔细一闻,却又夹杂着一丝铁锈的味道,就好像是在糖水里浸泡过鲜血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李砚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这才发现,墙壁并不是用石头砌成的,而是由一层活生生的肉组成的!那粉红色的皮肉上,血管清晰可见,不停地跳动着,甚至还往外渗着血珠儿,就像人出汗一样。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珠儿掉落在地上后,并没有渗入泥土,而是凝结成了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看上去就像是鬼画符一般。李砚定睛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马嵬坡非终点”。
“安禄山的字!”李砚认得这字体,跟玉鱼符上的刻痕一个德行。马嵬坡不是杨贵妃吊死的地儿吗?咋不是终点?难道她没死?
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间,腰里的狼牙坠发出了“嗡”的一声,紧接着,一道蓝色的光芒首冲天际,在花瓣雨中投射出一个影子。这个影子竟然是一个胖乎乎的娘娘,正悠然自得地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晶莹的水珠儿顺着她那白皙的脖颈缓缓滚落下来——这不是杨贵妃吗!
在杨贵妃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他背对着李砚,手中似乎正接着一块玉佩。就在这时,杨贵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李砚,轻声说道:“此玉鱼符可保玄甲军魂不灭,待他日星象归位,你必能……”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个黑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
当李砚看清黑衣人的面容时,不禁失声叫道:“我操!”这张脸竟然跟他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简首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如此,就连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毫无偏差,仿佛是照着镜子一般!
“搞啥鬼?”李砚吓得往后退,撞在肉墙上,墙皮“滋啦”一声裂开,露出后头的钟乳石。头顶有人“嘿嘿”笑:“小子,总算等到你了。”
他抬头一看,差点把舌头咽下去——一个白胡子老头倒悬在钟乳石上,头发跟水草似的耷拉着,手里转着面青铜镜。老头穿着件破道袍,胸口绣着北斗七星,正是传说中的李淳风!
“老神仙?”李砚扑通跪下了,这可是唐朝的风水大师,咋跟蝙蝠似的挂着?
李淳风捋着倒挂的胡子说:“别叫老神仙,叫我老疯子就行。”他把铜镜往下一照,镜面上“滋啦”一声冒出电光,映出俩李砚——一个穿着现代夹克,手里攥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搜“玄武门之变”;另一个穿着唐朝圆领袍,扛着把明晃晃的陌刀,刀头还滴着血。
“我操!”现代李砚吓得把电脑扔了,古代李砚也把陌刀一竖,俩影子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
“看见没?”李淳风晃了晃镜子,“你跟他,是一个魂儿分两半儿。当年我算出安史之乱要祸乱千年,就用玄甲军魂造了个时空锚,把你这魂儿劈成两半,一半放唐朝保玉鱼符,一半放现代破天机齿轮。”
李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镜子里的古代人:“那……那杨贵妃给玉佩的黑衣人,是我?”
“可不是嘛!”李淳风打了个倒挂的哈欠,“当年马嵬坡兵变,我使了个移花接木,让你那唐朝魂儿替贵妃死了,真贵妃带着玉鱼符跑了,藏在这海棠密室里。你现在手里的玄甲军令牌,就是她留给你的信物。”
正说着呢,肉墙上的血字突然变成红色漩涡,安禄山的字在里头打转转:“李淳风老匹夫!还我贵妃!”紧接着,整个密室开始晃悠,海棠花瓣变成血色刀片,“嗖嗖”地刮过来。
“不好!安禄山的残魂找上门了!”李淳风把铜镜往李砚怀里一塞,“拿着这镜子,去现代找你那半拉魂儿!记住,天机齿轮不能停,得让它往‘正’字上转!”
他话音刚落,钟乳石突然断裂,老头像个流星似的往下掉,临了还塞给李砚个牛皮纸包:“里头是《推背图》残页,关键时刻能救命!”
李砚接住纸包,怀里的狼牙坠和铜镜同时爆发出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等光散去,他发现自己躺在现代的考古工地帐篷里,手里攥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亮着“玄武门遗址最新发现”的网页。
“我……我回来了?”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帐篷外传来同事老王的喊声:“小李,快来看!考古队在玄武门底下挖出个青铜齿轮组,跟《酉阳杂俎》里记的尸蟞蜜机关一模一样!”
李砚猛地站起来,打开牛皮纸包,里头果然是几张破纸,上面画着奇怪的星图,还有一行小字:“海棠泣血时,双魂归一体。”他摸了摸口袋,里头鼓鼓囊囊的,掏出一看——我操!是玄甲军令牌和玉鱼符!
他赶紧跑到挖掘现场,只见一个巨大的青铜齿轮组埋在土里,齿轮缝里还在渗黑油,跟他在唐朝见过的那套一模一样!老王正拿着罗盘测量,罗盘指针“嗖嗖”地转,最后指向齿轮中心的缺口。
“小李,你看这缺口,”老王指着齿轮,“跟你昨天挖到的那半拉狼牙坠形状一样!”
李砚心里“咯噔”一下,从背包里掏出那枚狼牙坠——正是他在唐朝用的那枚!他把狼牙坠嵌进缺口,齿轮“咔啦”一声开始转动,跟千年前一样,十二盏人鱼膏灯从地里冒出来,照亮了头顶的星空投影。
“这不是机关,是活的浑天仪!”李砚脱口而出,跟在唐朝时说的一模一样。老王惊得把罗盘都掉了:“你咋知道?难道……”
就在这时,齿轮转动第三圈,墙缝里“嗖嗖”射出七十二支陨铁箭!现代考古队员们吓得抱头鼠窜,李砚却不慌不忙,掏出怀里的铜镜往星图上一照。奇迹发生了——陨铁箭在半空停住,拼成了《长恨歌》的文字墙,“宛转蛾眉马前死”的“死”字再次裂开,露出暗格里的东西。
不过这次不是玄甲军令牌,而是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李砚,我在马嵬坡遗址等你,杨贵妃的墓是空的,她真的没死!”发信人署名是——另一个李砚。
“双魂归一体……”李砚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又看看手机屏幕,终于明白李淳风的话是啥意思了。原来他和那个唐朝的自己,是同一个灵魂的两面,被时空锚定在不同的时代,现在因为天机齿轮的转动,开始重叠了。
帐篷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海棠花香混合着血腥味飘了进来,跟在密室里闻到的一模一样。考古队的挖掘现场上方,血红色的漩涡正在形成,安禄山的残魂似乎跟着他来到了现代!
“老王,快跑!”李砚把铜镜和手机揣好,拉起还在发愣的老王就往外跑。身后的青铜齿轮越转越快,尸蟞蜜溅得到处都是,陨铁箭组成的文字墙开始崩塌,《长恨歌》的字句变成飞沙走石,砸在帐篷上“砰砰”响。
他掏出《推背图》残页,上面的星图正在变化,北斗七星的勺把子指向马嵬坡的方向。看来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杨贵妃吊死的地方了。可李淳风说马嵬坡非终点,那终点在哪儿?难道杨贵妃真的没死,躲在某个时空缝隙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那个“另一个李砚”发来的定位,就在马嵬坡的贵妃墓遗址。李砚看着定位,又摸了摸怀里的玄甲军令牌和玉鱼符,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千年前的阴谋,真的延续到了现代。安禄山的残魂还在找杨贵妃,而他和另一个自己,作为玄甲军魂的两半,必须在时空折叠彻底失控前,找到真相,阻止灾难。
“走,老王,去马嵬坡!”李砚把狼牙坠重新挂在脖子上,这玩意儿现在不震了,反而暖暖的,像是在给他力量。老王虽然一头雾水,但看李砚脸色严肃,也赶紧跟上。
考古队的帐篷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青铜齿轮组发出最后一声巨响,彻底卡死了。但李砚知道,天机齿轮还在转动,在看不见的时空夹缝里,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催促着他和另一个自己,去揭开海棠泣血的秘密,完成玄甲军魂的使命。
马嵬坡的落日下,李砚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怀里的铜镜突然亮了一下,镜面上闪过杨贵妃的脸,她似乎在说:“李郎,好久不见。”而镜子里的两个李砚,身影正在慢慢重叠,变成一个手持陌刀、腰挂狼牙坠的玄甲军魂。
这千年的时空幻境,才刚刚开始变得真实。而他,必须在海棠花再次泣血之前,找到那个非终点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