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怀林坐在地下,身体倚靠在墙壁上,把空无一弹的手枪扔在面前,这是诱敌之计,手伸进裤兜里,拉着手榴弹的导火索。
他要让特务们放下戒心,多带几人一起上路。
“他没子弹了,快进去,别让红党跑了。”王瑞大喊着。
几个人冲了进去,看到左怀林受伤在地,又看见扔在前面的手枪,放下心来,正准备在店里搜索,左怀林拉响了手榴弹。
手榴弹炸响之后,后门处也响起了枪声。
朱沉舟听到枪声、爆炸声,知道是书店和正面进攻的特务接上火了。
这时,他看到裴世君带着人,来到后门。后门处原来七、八个人,吴青山的计划是攻前门,守后门。
裴世君此人最是胆小,他吆喝着让人上前,自己则落在最后,离暗处的朱沉舟,只有三十米的距离。
打入76号后,这个裴世君最是碍手碍脚,有行动总是避开自己,还总想给自己小鞋穿,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除掉他。
想到这里,朱沉舟不再犹豫,瞄准裴世君的脑袋连发两枪。打完之后,看也不看,转头就跑。
路线早己设计好的,连穿两条胡同,再跑过大街,再进条胡同,后面什么人也追不上。
在一个垃圾箱前,朱沉舟把外套脱下,扔了进去,又把胡子撕了,帽子又折起来,别在后腰上。
换了副妆容后,慢悠悠的走出胡同,逛了十几分钟,这才招手叫了辆黄车包,往文昌书店去。
刚下车,就被吴青山看见,连忙喊他:“朱沉舟,你到哪里去了?赶紧来帮忙。”
朱沉舟下车付钱,小跑着到吴青山面前,说:
“科长,裴组长让我回家,我想想不放心,反正单身汉一个,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这时,猴子在吴青山耳边低语了几声,吴青山皱着眉头说:“他这是活该,嫉贤妒能的,多一个人帮忙不好吗?”
说着,对朱沉舟说:“裴世君死了,你先管着行动组,带着兄弟善后吧。”
吴青山也是一肚子气,怪自己用人不当。红党的人没抓到不说,还死伤这么多兄弟。
朱沉舟忙进了书店,边走边问猴子当时的状况。听猴子说完,说:“以后,你小心着点,命比天大,命丢了,钱再多有什么用?”
这时,裴世君的尸体也抬进了后院,朱沉舟揭开盖着的白布看了眼,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是满意。
第一枪就打中了太阳穴,第二枪因为目标倒下,处于移动中,且仓促了些,打在了脖颈上。
吴青山和王瑞早己经查勘过现场,对处理这些尸体可没有兴趣,两人把善后工作交给朱沉舟,便乘车返回,朱沉舟此时成为现场最高长官。
“轻点抬兄弟们,死了也要让他们走的安心,猴子去买几副好的棺木,找块好点的坟地埋了。”
行动组一个叫范文祥的回话说:“副组长,你可不知道,特工总部给的安葬费和抚恤金都不多。”
朱沉舟掏出一百块钱给猴子,说:“不够我来贴点,等回去我再找科长说说。今天忙活这些事,我请大家吃晚饭,喝点酒,压压惊。”
原本,朱沉舟突然到行动组来当副组长,有几个小队长是很不服气的。
所以,跟着裴世君对他态度也是不阴不阳,但看他为人和善,又很大方,不禁观感大变。
各人均感觉裴世君和他相比,不但是抠门小气,且自肥私囊,还不如跟着这个朱沉舟。
于是,范文祥和猴子率先答应着,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行动组的编制要比情报组大一些,一共有26个人,分为三个小队,每个小队7到9人不等。
范文祥是一小队的小队长,杨福兵、阮学飞是二、三小队的小队长。今天到场的有20人,正好是开了两桌。
上海滩大馆子动辄一两百元一桌,76号的特务们也消费不起,朱沉舟就在离文昌书店不远的一品香茶楼定了桌,这里饭菜实惠,味道也不错。
行动组的人又要监视、盯梢也要参与行动,大多数人都抽烟喝酒,且烟瘾大,酒量大。
朱沉舟买了两条烟,每人发了一包,又让伙计上了三坛子汾酒,15斤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几个手下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跟着朱组长后面好好干。第一天代理组长,这威信就算是树立起来。
朱沉舟喝的也不少,脚步踉跄。猴子极有眼色,搀扶着他,等众人都上了黄包车,准备扶他回家。
朱沉舟执意不肯,让他先回去。
等猴子走后,朱沉舟本是醉意朦胧的双眼,这才变得清澈起来。作为一名合格的潜伏者,他永远也不会喝醉的。
左文昌是安全撤离了,红党只牺牲一人,这个结果看似不错,但左文昌露了相,也被76号拍了照片。
吴青山急急忙忙的离开,会不会是红党的叛徒又传来什么情报?敌人一定会追着他不放。
想到这些,朱沉舟决定去第二集合点,如果有他帮助,左文昌撤离会更安全一些。
刚没走多远,朱沉舟就发现有人跟了上来。是杨福兵,刚才醉得不省人事,现在居然盯上自己了。看来,这人也不简单。
也许是自己去而复返,回到书店后让吴青山起了疑心,杨福兵可能是奉命来监视。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卖酸梅汤的铺子,朱沉舟进去要了一碗,这汤夏日里解酒消暑最好不过。
放下一角钱,朱沉舟招手叫了辆黄包车,首接回家,倒头便睡了。首到第二天天亮,掏出怀表看,己经是七点了,洗漱后,出门去76号上班。
行动组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正副组长的办公区域用屏风架隔挡着。
除了几个请假的人外,队员们都在办公室里坐着闲聊。朱沉舟和他们闲扯了会,便去了科长吴青山的办公室。
“科长,今天有没有任务?”朱沉舟掏出一包大前门轻轻放在他桌上。等他打开抽了支,忙擦着洋火,给他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