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馆的穹顶在暴雨中震颤,罗塞塔石碑表面泛起青铜色的锈斑。方墨白隔着防弹玻璃触摸碑文,希腊文与象形文字突然扭曲成西周金文,最后一行祭司诏令显出血色译注:"孟津渡口,白鱼跃舟,此乃九锁初断之兆。"
"方先生,埃及厅出事了!"策展人的尖叫被警报吞没。方墨白冲过希腊馆时,帕特农浮雕上的雅典娜神像竟手持青铜钺,矛尖所指正是中国馆的邢侯簋。他腕间刺青突然灼痛,龙形觥纹路如活物般游向邢侯簋展柜,器身铭文"井侯服"三字渗出黑色黏液。
当第一滴黏液触及空气,陈列柜轰然炸裂。方墨白扑倒的瞬间,看见簋腹内壁浮现的河图洛书正与龙形觥刺青共鸣。埃及馆方向传来狮身人面像的咆哮,被剥离的象形文字在空中聚合成青铜锁链,将游客吊成献祭的人牲。
"戌位,开惊门!"熟悉的沙枣花香掠过鼻尖。阿娜尔残存的半张金面贴在邢侯簋底部,她青铜化的手指插入簋耳。当方墨白的血滴入器皿,整座博物馆的地板突然透明化——下方竟是按照《尚书·禹贡》绘制的青铜九州图!
九曜的雇佣兵撞碎玻璃穹顶。首领的鬼面脱落,露出与方启明酷似的面容。他手中的越王勾践剑刺穿青铜地板,剑锋所指处,玛雅馆的水晶头骨腾空而起,眼眶中投射出吴哥窟的影像——巴戎寺佛像的闭目面容,此刻正显现出西周饕餮纹。
"三弟,该收网了。"首领的剑尖挑起方墨白下颌,"从南极开始,我们方家三代人等的就是九锁同开之日。"
记忆碎片在青铜器共鸣中重组。方墨白看见二十年前的南极冰原:父亲与伯父将青铜簋封入冰层时,九尊巨鼎虚影正在极光中显现。冰层下的上古岩画描绘着骇人场景——大禹治水镇压的并非洪水,而是从青铜巨门涌出的异兽群!
龙形觥突然脱手飞出,击碎水晶头骨。西散的碎片在虚空组成浑天仪,玛雅历法的卓尔金周期与西周月相图重叠。方墨白抓住旋转的二十进位符,按入罗塞塔石碑的裂痕。碑文应声剥落,露出底层用甲骨文刻写的全球九锁坐标:
"孟津、吴哥、特奥蒂瓦坎、吉萨、摩亨佐达罗、复活节岛、波斯波利斯、巨石阵、殷墟。"
九曜首领的狂笑震落展柜:"当年幽王烽火戏诸侯,为的就是让八百诸侯的精血浇灌九锁!"他的剑锋刺向方墨白心口,"该用鼎奴的血重启......"
剑尖被邢侯簋挡住的刹那,阿娜尔的金面完全融化。她青铜化的躯体缠住首领,发间银簪刺入其太阳穴:"我乃昭王南征所铸铜人,守了两千七百年的,就是你们这些叛鼎者!"
博物馆穹顶在青铜共鸣中坍塌。方墨白抱着邢侯簋跃入地下河道,水流将他冲至伦敦塔桥时,怀中的簋器突然开裂。羊皮地图从夹层浮出,墨迹在泰晤士河的水汽里显形——那是用八国联军劫掠的敦煌颜料绘制的《九锁堪舆全图》。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尖顶,方墨白在《全图》背面发现了祖父的蝇头小楷:"周鼎实为镇物,九锁即九劫。墨白见此,速往殷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