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承特意换上了一件玄黑色龙袍去了寿仙宫。
见他进来，皇后、赫连昭和慧贵妃起身行礼。
“都免礼。”赫连承走到上首的龙椅上落座，淡声吩咐。
“皇帝见了哀家，是连礼数都不顾了吗？”太后坐在旁边的凤椅上，看向赫连承的眼神满是不悦，“你把她们都叫来，这是要唱哪儿一出？”
寿仙宫的气压本来就低，赫连承进来之后，气氛更凝重了。
“太后别急。”赫连承缓缓捻着手中的红玉佛珠，对苏德顺使了个眼色，“传人。”
苏德顺对着殿外拍了拍手，一个受尽了酷刑的小太监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了殿里。
赫连昭对他有印象，想了片刻突然说道，“圣上，这是要谋害我孩儿的那个奴才？”
那小太监连连摇头，“圣上息怒，长公主殿下息怒，是……是太后娘娘指使的奴才这么做的，奴才的家人都在太师的手里，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这么做，圣上、长公主殿下，奴才愿意以死谢罪，恳请圣上救救奴才的家人。”
那小太监懊悔不己，在掖庭熬了这么多日子，不就是希望能有人救自己的家人吗？
有人拼了命也要救自己的家人，而有人绞尽了脑汁，只会算计自己最亲近的人。
赫连昭别过头去，滚滚而下的泪水只有雨露能看到，为什么？为什么母后那么恨她？要害死她的孩子？
苏德顺又拍了两下手，一个太医院负责抓药的小太监被带了上来。
他连连叩首，“圣上息怒，是太后娘娘一首逼问奴才御前的情况，所以奴才才将这消息传给了太后娘娘，请圣上息怒。”
“你胡说！”太后急得抄起茶盏砸向殿内，她受不得被污蔑，“哀家没有做过！哀家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狗奴才！”
“那他呢？”赫连昭指向那被五花大绑的小太监，“母后也不认识他吗？”
“在天子面前公开指责太后是杀人凶手，他们是不要九族的命了吗？”
赫连昭着自己的小腹，谋害她孩儿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她的母后！
可偏偏就是她的母后！
“太后说没有做过，可有证据？”赫连承冷声问道。
太后厉声辩解，“是柔贵嫔……”
“是柔贵嫔告诉了朕，太后应该庆幸自己养了个好侄女，也应该庆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太后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皇帝！这是你对哀家说话的态度吗？就为了一个低贱又不安分的宫女，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吗？”
“那太后谋害皇姐的孩子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伤心？杖责清璃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也会心痛！”
“这份儿亲情，究竟是谁先不要的？”
赫连承起身，红着眼眶质问太后，这是他第二次对太后不敬，第一次是太后让赫连昭远嫁和亲的时候。
那次太后很失望，这次太后更失望，“因为一个宫女，你想对你的母后怎么样？”
“朕是在意清璃，可也不会因为她变成一个不分是非的昏君，朕也不想自己一时用气做了错误的决定，让清璃背上骂名，所以今日特意命人把皇后和贵妃传过来。”
“皇后你说，按照我大晟律法，谋害皇室血脉，要怎么处置？”赫连承坐回龙椅上，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起身跪下，“圣上，谋害皇室血脉自然是罪无可恕，但请您念在太后是您的生母且年事己高的份儿上从轻处置吧。”
“皇后娘娘这话不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后。”慧贵妃添油加醋的话正是赫连承此刻最想听到的。
“皇帝，你敢杀了我吗？你敢背上这不孝的骂名吗？你若是敢，沈清璃就是大晟的罪人！”太后己经崩溃，转头看向赫连昭。
“还有你，身为一国公主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你以为百姓对你的尊敬是真的吗？你自己不积德，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污言秽语，苏德顺只好命人拦住了她，堵住了她的嘴。
赫连承捏了捏眉心，“苏德顺，即刻准备马车，请太后去护国寺颐养天年。”
“圣上……”皇后想着不如来年开春，这样太后也能打上个为国祈福的名义。
“谁敢置喙！”赫连承随即将茶盏扫到地面上，皇后乖乖闭了嘴。
见圣上龙颜大怒，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肯给，自然是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
申时，一辆低调的马车从皇宫出发，很少有人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本该可以在宫里安享晚年的皇太后。
赫连承在寿仙宫坐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苏德顺见他出来，连忙上前给他披上大氅，“圣上，柔贵嫔娘娘求见。”
赫连承走出寿仙宫，见柔贵嫔正在御撵前跪着，“为何要背叛梁家？”
“臣妾为何要帮梁家？”
赫连承被苏德顺扶着坐在御撵上，闻言颇为意外。
“臣妾请罪，臣妾并不是太师嫡女，臣妾的生母是一位歌姬，某些权贵口中的贱人。”
“圣上您本就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所以梁家必须有一个女子入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的生母生臣妾的时候难产而亡，父亲提起她的时候只说她真的是好福气啊，生了个女儿成了娘娘。”
柔贵嫔眨了眨眼，两行清泪划过脸颊，“臣妾知道，臣妾就是下一个娘亲，生的孩子要被人利用，哪怕是没了命也要被人夸一句有福气。”
“可臣妾有得选吗？臣妾何尝不知道后宫里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清璃姑姑，圣上传召过任何嫔妃，可半年就没有召见过臣妾一次，圣上对臣妾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可圣上可否听听臣妾的心声？”
“臣妾得罪了太后、得罪了太师，也要帮清璃姑姑一把，就是想告诉圣上，臣妾与他们不一样。”
赫连承撑着头，颇为感触，梁家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苏德顺，传朕旨意，晋柔贵嫔为充媛，你送她回宫。”
“臣妾多谢陛下。”柔充媛叩首谢恩。眼底不露声色地划过一丝凉意。
这条路，还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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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宝子们的支持，第8、9、10章内容有修改，宝子们可以再去看一遍修改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