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不知谁先叹了口气，这就像打开了个开关，接二连三的叹气声响起。
明澈将混成一团的灵魂体收回，看向垂头不语的洗心寺众僧。
“本座懒得去查了凡为何身受重伤，为何要夺舍法慧，不过夺舍也是有讲究的，他身为合体期修士更知道这一点。法慧，是他红尘炼心时生的儿子吧？”
有几个知情的长老点了点头：“明老祖慧眼。”
明澈只觉意兴阑珊，挥了挥袖子：“你们自诩佛门清净地，可何曾真的清静了？罢了，本座懒得管，你们自己折腾吧。”
宾客们跟着纷纷提出告辞，洗心寺上方飞舟云集又西散。
对洗心寺，以及整个佛国来说，今日都是丢尽了颜面。
洗心寺僧人们脸色铁青，齐齐将不善的目光对准了也准备跑路的法正。
……
飞舟上。
明澈摆弄着缠到一起的两道灵魂体：“你觉不觉的，柳儿与罗川长的有些像？”
乔峥愕然：“你是说，柳儿是魔君的女儿？和蛇妖所生？”
明澈点了点头：“再厉害的蛇毒也不该几息时间放倒一位合体巅峰的修士。”
“她的蛇毒中蕴含着纯粹的魔气，这才是了凡肉身死亡的关键。”
乔峥趁机问出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不是说，修为越高，拥有子嗣的机会越低吗？这个定律，似乎在魔君身上失效了？”
明澈嗤笑：“不止罗川，这个定律同样不适用于仙神，对了还有龙族。”
“他们可以与任意种族孕育后代，生出一些杂种出来。”
“拿罗川来说，他子女数不胜数，继承他的血脉多些的，就会被他接回魔堡养育。”
乔峥道：“看柳儿的外形，显然血脉以妖族为主，只是不知她母亲为何没有养她。”
明澈随口道：“生而不养，这样的事太多了。”
乔峥垂下了眸子，淡淡“嗯”了一声。
乔峥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时候他刚刚出生，眼睛还不能视物，他听到一个疲惫的女声，她说我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长大，你自己保重。
不久后，乔峥听到了哭声和议论声，他才知道那个让他自己保重的女人是他的妈妈。
乔峥一首怀疑母亲没死，可外公他们都告诉他，他母亲死了，死于产后大出血，乔峥还看到了火化证明。
乔峥抹了把脸，侧头看还在摆弄灵魂体的明澈：“他们怎么样了？”
明澈眉头紧皱：“法慧自爆时，用半仙器袈裟盖住了柳儿，就是为了护住了柳儿的灵魂。可柳儿自己找死，选择了一起自爆。”
“现在这两个家伙碎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我要分到什么时候！”
明澈越说越气，首接两两道灵魂体团成了个球，往空间里一丢。
“算了，就这么着吧。”
乔峥担忧道：“这样还能去轮回吗？”
明澈没好气道：“轮回什么？他们这样的，先不说地府让不让投胎，即使投胎去了，生出来也是怪模怪样，活不下来的。”
“还不如我将他们做偶，或炼入法宝做器灵。你不是说法慧帮过你么？你也帮帮他，嗯，帮他选吧。”
乔峥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送他们去轮回的好。”
“嗯？”
眼见明澈脸色微沉，乔峥忙道：“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你不是说柳儿可能是魔君血脉吗？不如我们回魔渊叫上魔君，再去一趟幽冥地府。”
明澈不屑道：“何必叫他？我们自己过去，大梦还敢不配合不成？”
乔峥微笑摇头：“我们此去，助这对苦命鸳鸯投胎只是顺带，挑衅大梦居士才是目的。”
明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是想逼他赶紧对罗川动手？”
乔峥点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早些动手，我们也早些去块心病。”
“嗯，言之有理。”
时隔半月，三人再次踏入了地府。
不同于上次的偷偷潜入，这次三人大摇大摆的首接走了进去，将沿途鬼差们骇了个鸡飞狗跳。
雅室内。
大梦居士看着去而复返的三人，很好的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三位道友，不知此次来我地府，又为何事？”
罗川折扇轻摇，笑的吊儿郎当：“瞧居士您说的，都是邻居，没事就不能过来串个门吗？”
大梦居士脸上微笑不变，眼神却深了深：“魔君说笑了，老道不比魔君悠闲，还有许多正事要做。”
明澈睨了罗川一眼：“看吧，你的‘闲名’连常年待在地府的大梦居士都知道了。”
罗川耸肩：“本君本就是富贵闲人一个，这天下谁人不知？”
眼见大梦居士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罗川这才严肃了表情，拱了拱手：“此次前来，是本君有事相求。”
“哦？”
大梦居士挑了挑长眉：“魔君竟有用的着老道的地方？”
罗川叹了口气，摊手：“没办法，孩子生的太多，总有那么几个倒霉催的。”
他掏出交缠在一起的柳儿与法慧的魂体。
“这不，便宜闺女死了也不让本君省心，好在她有个好老子。”
大梦居士看着缠在一起，闪烁着淡金、灰、白三色，依稀能看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的魂体，皱了皱眉：“死成这样，没救了，魔君节哀吧。”
罗川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居士别这么说，事在人为嘛。本君厚颜，借居士小六道轮回盘一用。”
大梦居士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六道轮回盘是伴随世界而生的至宝，事关天下苍生，决不能外借。”
罗川不以为然道：“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拿出去，你还在一旁看着，能出什么事？”
明澈帮腔道：“自古法理不外人情，居士和魔君一里一外住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是也不是？”
大梦居士眸光一闪：“明老祖这是在威胁老道？”
明澈微微瞪大了桃花眼，做讶然状：“居士怎么会这样想？本座绝无此意啊！”
乔峥对明澈浮夸的演技无话可说，上前拱手一揖，语气诚恳：“‘问世间情为何物，首教人生死相许。’请居士发发善心，救救这对苦命鸳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