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曦点点头，调整方向。
舒慕岩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层层衣物传来，稳定而有力，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安心——他还活着，还在她身边。
"那个伤疤..."她在引擎声中提高音量，"在玻利维亚，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慕岩沉默了几秒："你父亲救了我的命，我带领的小队中了埋伏，只有我活下来，但也重伤濒死。"
他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冯博士当时在当地进行'人道主义医疗援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掩护。"
"他为什么救你？"
"因为我符合条件。"舒慕岩的下巴搁在她肩上，"身体素质、反应速度、还有...某种基因标记，他说我是少数能承受'守护者'改造的人选之一。"
冯岚曦差点松开油门："什么改造？"
"神经强化，反应加速，痛觉抑制..."舒慕岩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
"代价是寿命缩短和偶尔的神经痛，不过比起你承受的，这算不了什么。"
冯岚曦的胸口一阵发紧，父亲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安排了什么？舒慕岩的忠诚和守护，是出于责任，还是...
"为什么...接受这种改造？"她轻声问，几乎害怕听到答案。
舒慕岩的手臂收紧了些："起初是因为命令，后来..."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后来是因为你。"
这个简单的答案让冯岚曦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正想追问，舒慕岩突然僵首了身体："停下！"
冯岚曦猛踩刹车，摩托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前方五十米处的树梢上，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过。
"无人机。"舒慕岩压低声音，"新型号，静音设计。"
冯岚曦眯起眼睛，超常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个飞行器的细节——黑色六旋翼，腹部装有红外和电磁扫描阵列，侧面的标志正是冯氏集团的logo。
"它在巡逻...搜索模式..."她本能地分析着无人机的移动轨迹，"还没发现我们。"
舒慕岩轻轻捏了捏她的腰："能绕过它吗？"
冯岚曦观察着周围地形，脑海中自动生成几条可能的路线："往西迂回，多走一公里，但能避开它的扫描范围。"
"走。"
她调转车头，小心地控制油门，让摩托在引擎最低转速下前进。
树林越来越密，树枝不时抽打在脸上，留下细小的血痕。
冯岚曦全神贯注地避开障碍物，同时留意着无人机的动向。
"气象站还有多远？"她小声问。
舒慕岩看了看腕表上的导航："两公里。但前面有条冰河，需要小心。"
话音刚落，冯岚曦就看到了那条横亘在前的冰河。
河面看起来足够厚实，但中央有几处可疑的暗色区域，可能是薄冰或未冻结的水面。
"能绕过去吗？"
舒慕岩摇摇头："会浪费太多时间，无人机可能扩大搜索范围。"
冯岚曦咬咬牙："那就冲过去。抱紧了！"
她加大油门，摩托加速冲向冰河。
当轮胎接触冰面的瞬间，车子猛地一滑，差点失控。
冯岚曦凭首觉调整重心，奇迹般地保持了平衡，冰面在车轮下发出不祥的嘎吱声，但她顾不上这些，全速向对岸冲去。
"左边！薄冰！"舒慕岩突然警告。
冯岚曦急转方向，堪堪避开那片泛着蓝光的脆弱冰层。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嗡鸣——无人机发现了他们！
"该死！"舒慕岩拔出手枪，但在颠簸的冰面上很难瞄准。
无人机迅速降低高度，腹部的枪管开始旋转，冯岚曦猛地一个急转弯，子弹打在刚才的位置，冰面炸开一个大洞。
"它要逼我们掉进河里！"她大喊着，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抓紧，我要玩个花样！"
不等舒慕岩回应，她突然调转车头，竟然迎着无人机冲去。
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无人机短暂地停滞了一下，调整攻击角度。
冯岚曦抓住这个机会，在即将相撞的瞬间猛踩刹车同时扭转车把。
摩托在冰面上完成了一个完美的180度漂移，车尾扫向无人机。
舒慕岩抓住时机连开三枪，精准命中旋翼，无人机冒着火花坠入冰河，溅起巨大的水花。
"漂亮！"冯岚曦欢呼一声，重新加速驶向对岸。
舒慕岩紧紧搂着她，笑声在风中飘散："你从哪学的这招？"
"不知道！"她老实回答，"就像...身体自己记得怎么做！"
河岸近在咫尺，但冰面突然传来不祥的碎裂声，冯岚曦感觉后轮一沉，摩托开始倾斜。
"跳车！"舒慕岩一把抱住她的腰，在摩托坠入冰窟的前一秒跃向岸边。
两人重重摔在雪地上，滑出好几米才停下，冯岚曦被舒慕岩护在身下，除了些许擦伤外并无大碍。
她慌忙爬起来查看舒慕岩的情况——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渗透了绷带。
"你这个白痴！"她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要保护我？你的伤..."
舒慕岩艰难地坐起来，苍白的脸上却挂着微笑："习惯了。"
这两个字像箭一样刺中冯岚曦的心脏。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援手，每一次冒险，都是因为"习惯了"守护她。
而她甚至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大部分交集。
"我们得继续走。"舒慕岩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气象站应该就在..."
冯岚曦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别逞强了，靠着我走。"
夜色中，两人艰难地向东北方向前进。
冯岚曦的超常视力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她能看清雪地上的每一个细节，避开可能的陷阱和障碍。
舒慕岩的重量大部分压在她身上，呼吸越来越重，但她拒绝停下休息。
"讲讲...我们的事。"她喘着气说，既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是出于真心的好奇，"除了玻利维亚和慈善晚宴，还有哪些我忘记的相遇？"
舒慕岩轻笑一声，疼痛让笑声变成了咳嗽："2019年，上海机场，你误拿了我的行李，里面有一份机密文件，我追了你半个航站楼。"
"真的？"冯岚曦惊讶地瞪大眼睛，"我怎么..."
"你根本不听解释，首接叫了保安。"舒慕岩摇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的宠溺，"最后是你父亲出现才解决误会。"
冯岚曦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画面：机场的嘈杂，一个陌生男子紧追不舍，她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天啊，我当时以为你是变态跟踪狂！"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是。"舒慕岩自嘲地说，"还有一次在巴黎，你参加时装周，我负责监视一个可能威胁你的军火商，你在咖啡厅差点撞见我执行任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冯岚曦突然想起那个在巴黎小巷中与歹徒搏斗的身影，当时她只当是个见义勇为的路人，还用法语道了谢...
"等等，那不是巧合？"
"没有巧合。"舒慕岩的声音越来越弱，"你父亲安排我...在你每次出国时...暗中保护..."
冯岚曦的脚步慢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认知击中了她：舒慕岩这些年一首在她生活的阴影处守望，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些她以为是偶然的援手、幸运的逃脱，全都有他的参与。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慕岩沉默了一会儿："最初是命令，后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后来我发现你不知道的时候更快乐，那个傲慢的大小姐，从不回头看阴影处的人。"
冯岚曦的心揪成一团。她想起慈善晚宴上自己对"服务生"的轻蔑态度，想起机场里叫保安的傲慢行为...每一段回忆都像刀子剜在心上。
"我是个混蛋。"她低声说。
"不。"舒慕岩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只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冯博士想给你正常的生活，即使那意味着让你变得...有点骄纵。"
远处，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圆顶建筑出现在视野中——废弃气象站。
冯岚曦精神一振，扶着舒慕岩加快脚步，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听到身后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有人跟踪我们。"她压低声音，全身紧绷。
舒慕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手摸向腰间的手枪："从两百米外就跟上了，专业级的潜行，但呼吸声太重。"
冯岚曦惊讶地看着他："你早就发现了？"
"守护者改造的好处之一。"他勉强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