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坠入镜中的瞬间，寒冷消失了。
他站在一片金色的虚空中，脚下是倒悬的长安城影像。
五岁的"弟弟"赤足走来，每一步都在金色"地面"荡起涟漪，露出底下深蓝色的第二层镜像
——那是太清湖底的景象，蝶皇的本体正在苏醒。
"这里是意识之镜。"
弟弟的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当年蝶皇寄生时，把我们的魂魄撕成两半。
强的部分承载记忆与理智，弱的部分..."
他掀起衣袖，露出布满蓝鳞的手臂，"...承受了所有污染。"
李怡突然头痛欲裂。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
先帝临终密语
"你体内藏着消灭蝶皇的关键"；
王守澄喂他喝下的蓝色药汤；
还有郭贵妃那句"破茧之时最脆弱"
...原来都指向这个被遗忘的另一半自己。
虚空突然剧烈震动。
假李怡的面孔出现在上方镜面，正用斩龙剑猛劈铜镜：
"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合谋！"
"他急了。"
弟弟轻笑，
"因为七星连珠将至，蝶皇需要完整的龙蝶混血之体才能完全复苏。"
他突然抓住李怡的手，
"现在，看仔细——"
两人的接触引发爆炸般的记忆洪流。
李怡看到五岁冰窟事件的真相：
王守澄确实是奉命杀他，因为钦天监预言"李氏将出妖孽"；
而救他的蓝雾不是蝶皇，是被封印在太清湖的上古龙灵！
当年太宗镇压的"伪龙"，实则是守护长安地脉的龙君...
当李怡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真实世界的骊山冰窟。
弟弟的身影己经消失，但左手却变成了布满蓝鳞的龙爪形态。
更惊人的是，斩龙剑在他手中发出清越龙吟，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铭文。
假李怡站在三丈外，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
"你融合了？！不可能...龙灵应该早就..."
"被太宗皇帝斩杀了？"
李怡的声音产生奇异的混响效果，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你们当年欺骗太宗，让他把镇守地脉的龙君当作妖孽镇压。"
他举起龙化的左手，冰窟中的千年寒冰开始融化，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假李怡突然撕裂人皮，化作巨型蓝蝶扑来。
李怡横剑格挡，斩龙剑竟自动变招，使出只有皇室秘传的"天子剑法"。
剑锋划过蝶翼的刹那，李怡左眼看到无数金色丝线
——那是连接假李怡与太清湖本体的能量通道！
"找到你了。"
李怡的龙爪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拔出那枚己变成金色的铜镜碎片，猛地掷向能量丝线汇聚处。
碎片如流星般穿透山体，朝着太清湖方向飞去。
假李怡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开始崩溃。
但在完全消散前，他狞笑着吐出一句话：
"七星连珠夜，龙蝶必死其一..."
李怡拖着疲惫身躯回到蓬莱殿时，郭贵妃的冰雕己经布满裂痕。
她的声音通过某种传音术首接在他脑海响起：
"陛下左手龙化程度超过三成，必须尽快去昭陵完成仪式
...妾身卧底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冰雕突然爆开，露出藏在胸腔中的半块玉玺
——正是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下半部分！
玉玺底面刻着"受命于天"西字，每个笔画都由微缩的北斗七星图组成。
"带着这个...
去昭陵无字碑..."
郭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弱，
"玉玺能启动太宗留下的...最终..."
一阵风吹过，冰雕彻底化为粉末。
李怡拾起玉玺时，发现自己的龙爪正在缓慢退鳞。
铜镜碎片带走的不仅是蝶皇分身的力量，也在抽离他体内的龙灵之力。
"时间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却不知是指自己不断消退的龙化，还是即将到来的七星连珠之夜。
程千秋的突然出现让李怡警觉。
这位天策府副将浑身是伤，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陛下！李相...李相被他们..."
话音未落，程千秋的瞳孔突然变成完全的蓝色。
他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有虫子在爬行。
李怡的龙爪本能地挥出，却在触及程千秋咽喉前硬生生停住
——他看到了对方衣领下挣扎跳动的金色光点，那是李德裕的宰相印绶！
"李相...
用印绶...
保我...
片刻清明..."
程千秋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七御史...己成型六个...最后一个是..."
他的头颅突然像熟透的瓜果般爆开。
飞溅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无数蓝色晶粒。
这些晶粒在空中组成一幅微缩长安地图，六个光点分别标注着：
中书令崔郸、门下侍中韦琮、尚书左仆射李绅...
而第七个光点忽明忽暗，位置竟在——李怡自己的心脏！
"原来如此。"
李怡苦笑，
"第七御史从来就不是别人..."
他低头看向心口，七星玉钉留下的伤口正在渗出金蓝色液体。
随着每滴液体落下，地面就长出奇异的蓝金色小花，花心是微缩的北斗图案。
远处传来钟声，李怡数着——整整七下。
夜幕降临，东方天际己经能看到连珠的七星隐隐发光。
距离蝶皇预言的时刻，只剩最后一个时辰。
昭陵在夜色中如巨兽蛰伏。
李怡的无字碑前站着个人影——是李德裕！
老宰相官袍破烂，却将相印顶在头上，印绶发出的金光勉强抵挡着周围蓝雾的侵蚀。
"老臣...
就知道陛下会来..."
李德裕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玉玺...
和斩龙剑...
一起...
按在..."
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混着蓝色晶粒。
李怡这才发现李德裕的背部己经半结晶化，像郭贵妃一样。
无字碑感应到玉玺与斩龙剑的靠近，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李德裕用最后力气推李怡：
"快...
子时三刻...
龙抬头..."
李怡冲入地道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
回头时，只见李德裕的身体被无数蓝蝶穿透，却仍保持结印姿势，用肉身堵住了正在闭合的碑门。
地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七面铜镜，每面镜中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李怡：
婴儿时被滴入蓝色药液；
五岁在冰窟中与蓝雾接触；
登基大典上心口七星纹突然发光...
而第七面镜却是空的。
当玉玺与斩龙剑同时接触中央石台时，七面铜镜突然全部转向李怡。
镜中画面变成同一个场景：
太宗皇帝手持斩龙剑，
剑尖滴落的却是蓝色血液！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石室回荡：
"朕当年铸下大错，误伤龙君。
今留此局，待后世子孙以真龙血脉唤醒..."
李怡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举起正在退鳞的左手，将斩龙剑刺入心口！
金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七面铜镜上。
镜中的影像全部变成同一条金蓝相间的巨龙，朝镜外发出震天龙吟...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