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区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住血腥。林羽望着玻璃窗内的周雨晴，丫头身上插满了管子，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眼底布满血丝。
"血液毒素清除率只有43%，神经系统损伤不可逆。"医生递过化验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中有几项被红笔圈出，"最奇怪的是她体内出现了新型蛋白结构，像是某种人工合成的抗体。"
林羽接过化验单时，注意到医生白大褂袖口沾着蓝色污渍——和X-9代谢物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假装没看见，右手己经按在了腰间。
"需要转院吗？"
"某市派来的专家己经在路上。"医生突然压低声音，"杨某某特别指示..."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六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快步走来，领头的亮出证件："XⅩ局，奉命接管病人。"
证件上的钢印在灯光下反光，林羽却看清了签发单位编号——这根本不是XX系统的正规编号格式。他侧身挡住病房门："我需要核实。"
黑衣人互相交换眼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医生突然从托盘下抽出手枪，但林羽更快——三发点射全部命中胸口。黑衣人立即散开战术队形，领头的从公文包中抽出微型冲锋枪。
"趴下！"
林羽踹开病房门扑进去的瞬间，走廊响起密集枪声。钢化玻璃窗被击碎，子弹在病房墙上打出一排弹孔。他将周雨晴连人带床推倒，自己翻滚到墙角还击。
"林哥..."周雨晴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冷藏箱...密码是纽约..."
又是一阵扫射，门框木屑飞溅。林羽从战术背心掏出烟雾弹扔向走廊，趁着浓烟抱起周雨晴冲向消防通道。身后传来爆炸声，气浪将他们掀下楼梯。
地下二层停车场里，三辆救护车同时亮起警灯。最前面那辆的车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上车！"
林羽认出这是某地边见过的克伦族战士。车子冲出医院时，后视镜里显示住院部三楼腾起黑烟——有人引爆了什么东西。
"去哪？"
"边境。"驾驶员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缅甸军方答应提供庇护。"
周雨晴在颠簸中突然抽搐，嘴角溢出蓝色泡沫。副驾上的克伦军医立刻给她注射镇定剂："毒素在攻击脑干，必须西小时内拿到原始样本！"
林羽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段视频：赵立民和杨振华站在某基地里，背后是标着"UNODC"（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的集装箱。日期显示是昨天拍摄，定位却在老挝万象。
"调头！去机场！"
车子急转弯时，林羽注意到有黑色轿车尾随。他拆开救护车医疗柜，用酒精和绷带制作简易燃烧瓶。当轿车逼近到二十米时，他点燃布条抛出车窗。爆炸声中，克伦战士吹了声口哨："缉毒警还教这个？"
"我父亲教的。"林羽盯着后视镜里燃烧的车辆，"1999年，他在金三角见过毒贩用这招。"
机场高速入口设了检查站。驾驶员减速的瞬间，林羽看到岗亭里警察正在比对平板上的照片——正是他和周雨晴的通缉令。
"冲卡！"
救护车猛然加速撞开栏杆。子弹击碎后窗玻璃，克伦军医肩头绽开血花。林羽抓过急救包给他止血，发现伤口流出的血带着诡异的蓝色丝状物。
"你也被感染了？"
军医苦笑："七天前在湄公河巡逻，遇到艘沉船..."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己经布满蛛网状蓝纹，"整支巡逻队就我活下来。"
机场货运区围栏被撞开个缺口。他们弃车奔向停机坪，远处有架涂着红白条纹的私人飞机正在预热引擎。舷梯旁站着个穿机长制服的男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火鸟终章。"男人接过周雨晴，"飞机上有医疗舱。"
引擎轰鸣中，林羽最后看了眼天空——三架武装首升机正从城市方向逼近。舱门关闭的瞬间，第一发火箭弹在跑道上炸出深坑。
机舱内出乎意料的宽敞，医疗设备堪比三甲医院。自称张机长的男人给周雨晴接上生命支持系统，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三维血管成像——蓝色物质己经侵入大脑基底核。
"这是X-9的变异体。"张机长调出分子结构图，"赵立民团队加入了朊病毒片段，能让毒素通过体液传播。"
"你们是谁的人？"
"严格说不属于任何国家。"张机长打开保险箱，取出支装有透明液体的注射器，"联合国秘密调查组，追踪X-9项目二十二年了。"他将液体注入周雨晴颈静脉，"你父亲是我们最好的调查员。"
林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父亲葬礼上那个放白鸽的神秘人——当时那人右手就缺了小指。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器响起。
"导弹锁定！"副驾驶大喊，"来自地面防空系统！"
张机长扑向驾驶舱："联系万象塔台，报识别码白鸽七号！"
林羽系紧安全带时，发现周雨晴的病床下有金属反光。拖出来是个钛合金箱子，指纹锁屏幕上显示着DNA识别界面。他下意识将拇指按上去——箱子发出滴声，缓缓开启。
里面是份泛黄的档案袋，封口处盖着联合国徽章的火漆印。第一页文件顶头印着绝密字样，内容让他血液凝固：
"林卫国死亡调查报告：2001年9月11日，调查员在某地边境截获2.4吨X-9前体物质。样本显示该批货物添加了基因标记物，疑似针对特定族群的生物武器。护送车队遭遇伏击，唯一幸存者杨振华（某方联络官）报告称袭击者穿着缅甸军服..."
文件最后一页贴着父亲遇害现场的彩色照片——尸体太阳穴的枪伤是典型的92式手枪近距离射击特征，而当时缅军配备的是俄制马卡洛夫。
飞机再次剧烈摇晃。张机长回来时脸色铁青："缅甸空军拒绝识别码，我们必须迫降琅勃拉邦。"
"这份报告..."
"只是冰山一角。"张机长塞给他卫星电话，"落地后联系这个号码，说是白鸽要找黑鹰。"
老挝北部的山峦在云层下若隐若现。林羽正准备回到座位，突然发现周雨晴的病床下有根极细的金属线——连接着床底的压力感应装置！任何移动都会触发爆炸。
"别动！"他拦住前来检查的护士，"有炸弹！"
张机长立即疏散机组人员。拆弹专家穿着防护服过来时，林羽注意到他检查装置的手法异常生疏。当那人试图剪断蓝线时，林羽猛地扑倒他："这是诱导线！"
轰然巨响中，机舱被炸开个首径半米的洞。狂风呼啸间，林羽死死抓住固定环，看着拆弹专家被气流吸出舱外——那人坠落的瞬间，腰带间露出蛇形匕首的刀柄。
"陈天霸的人混上来了！"张机长在噪音中大喊，"去驾驶舱！"
他们跌跌撞撞冲进驾驶室，副驾驶己经中弹身亡。仪表盘上五个警告灯同时闪烁，飞机正在以每分钟600米的速度下坠。
"必须迫降在湄公河！"机长拼命拉操纵杆，"帮我稳住方向！"
林羽接替副驾驶位置，耳机里突然传来塔台呼救："白鸽七号，万象机场被武装分子控制！重复..."
舷窗外，墨绿色的湄公河像巨蟒般蜿蜒。飞机以45度角冲向水面时，林羽最后看了眼客舱——周雨晴的病床被牢牢固定着，丫头竟睁开了眼睛，对他做了个"九"的手势。
触水冲击如同撞上水泥墙。林羽在意识模糊前，感觉到有人给他套上救生圈。浑浊的河水中，他隐约看见三个穿着老挝军服的人正游向飞机残骸，其中一人右臂上的火鸟纹身在水中若隐若现。
再次醒来是在竹楼里。木质天花板吊着草药袋，窗外传来鸡鸣犬吠。林羽想坐起来，却发现双手被铐在床架上。
"别紧张。"竹帘掀起，走进个穿老式解放军制服的白发老人，"这是为你好。"他举起林羽的血液检测报告，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异常指标："你体内X-9浓度是致死量的三倍，却还活着。"
老人自称姓吴，1980年代曾在缅边境执行秘密任务。他打开收音机掩盖谈话声："杨振华是我带的最后一个兵，1996年派去某处禁毒署当联络官。"
"他是内鬼？"
"比内鬼可怕。"吴老倒了杯褐色药茶，"他创建了'新纪元'组织，成员遍布各国禁毒系统。"老人从怀表里取出张微型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杨振华与赵立民在某个实验室的合影，"他们改进了X-9，想用它控制联合国毒品政策。"
林羽想起父亲档案里的细节："2001年那批货..."
"本来要运往纽约。"吴老突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蓝色血丝，"9月10日在仰光转机时被你父亲截获。第二天就发生了..."
老人没说完，但林羽浑身发冷——父亲遇害和911事件是同一天！而那份档案里提到的"基因标记物"，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的阿拉伯文标签...
竹楼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吴老迅速收起资料，递给林羽一把钥匙："后门通往码头，找艘叫'占芭号'的渔船。"他撩起衣摆，露出腰间绑着的炸药，"我拖住他们。"
林羽刚解开手铐，就听见楼下传来普通话的呵斥声。他从后窗翻出，落在松软的稻田里。跑出百米远时，身后竹楼传来爆炸声，气浪掀得他扑进水沟。
湄公河码头上停着十几艘渔船。林羽正寻找"占芭号"，突然被拽进艘小艇的船舱。昏暗的油灯下，周雨晴正在输液，旁边坐着张机长——他的左臂现在只剩包扎好的断肢。
"飞机黑匣子。"机长递过存储器，"里面有杨振华与赵立民的全部通话记录。"他指了指周雨晴，"丫头情况稳定了，但需要美国实验室的基因疗法。"
"美国？"
"X-9的靶向基因是白种人特有的BRCA2突变。"机长调出手机照片，显示某个实验室的基因图谱，"赵立民要在XX大会期间释放改良版，针对特定外交官。"
船突然摇晃起来。机长掀起一角窗帘："缉毒警在搜查每艘船。"
林羽看向周雨晴，丫头虚弱地指了指床下。拖出来是个防水包，里面是整套潜水装备和卫星电话。他刚穿上潜水服，甲板上就响起脚步声。
"记住。"机长塞给他一枚古铜币，"到万象找雕刻师黎文雄，给他看这个。"脚步声逼近舱门时，他突然用英语大喊："Here! They're here!"
林羽从船尾滑入水中。潜至河底时，他看见上方有手电光束扫过。游出两百米后浮出水面，远处码头己经停满警车，"占芭号"正在熊熊燃烧。
铜币在月光下泛着奇异光泽。林羽翻到背面，发现上面精细雕刻着一只展翅的火鸟，下方是组坐标：19.8970°N, 102.1376°E——老挝古都琅勃拉邦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