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馨眼中精光一闪：“若是如此，那曹蛟会不会背叛徐家？”
“不。”韩玄摇摇头，“曹蛟是慕容家的狗，慕容家不发话，他可不敢反水。”
“而且谁说一定是曹蛟的问题呢，到时候曹蛟见徐青霜对自己紧抓不放，必然怀疑徐青霜的动机，是不是想让自己成为替罪羊，亦或是这本就是徐青霜监守自盗？”
“我要做的就是让这慕容家信任的两条狗互相攀咬。咬得越凶，破绽越多，我获得的情报就越多。”
听了韩玄的话，陆明馨有所明悟，“韩大人，应该还有第三点吧，你是想让慕容家以为，徐青霜和曹蛟联手黑吃黑。”
“陆小姐果然聪慧。”韩玄冷笑，“不错，他们两方第一次行动，就出这档子事情，很难说清是谁的问题。慕容家也会起疑，是不是两方联手吞了这批货。”
“韩大人，你这一石三鸟之计果然高明，我若是你的敌人我都要胆寒了。”陆明馨眼中闪烁。
“陆小姐谬赞了，如此，陆小姐是同意韩某的计划了？”韩玄应付了一下陆明馨的夸奖。
“韩大人的计划可谓面面俱到，我陆家没有问题，就按这个方案实施，助韩大人旗开得胜。”陆明馨朝着韩玄一抱拳，颇有英姿飒爽之美。
……
院门轻轻合上，最后一缕沉水香消散在夜风中。韩玄静立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副差司令牌，凝视着陆明馨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真正的计谋......”
韩玄缓缓闭目，五指虚握，感受着经脉中如大江奔流般的雄浑力量——资深七品的修为以及媲美六品的气血在《枯木敛息诀》的压制下，依旧如蛰伏的蛟龙，随时可破渊而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不过烂草罢了。”
……
深夜，徐青霜府邸书房，烛火幽微。
徐青霜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靛青官袍在灯下泛着冷光。曹蛟坐在下首，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盏中茶水早己凉透。
“曹蛟，明晚从南城三号码头出船，这次我安排了一位心腹——韩玄韩副差司跟你一起，他天赋不错，人也聪慧，应该对你有帮助。”徐青霜看着坐在下首的曹蛟说道。
“在下领命，我一定和韩差司通力合作。”曹蛟眉心一跳，虬结的肌肉在衣袍下绷紧，脸上却堆起恭敬的笑：“大人慧眼，韩差司少年英才，有他相助这次运货必定是万无一失。”
曹蛟眼底阴翳一闪而逝，表面上一副为大人是从的模样，暗地里后槽牙暗暗咬紧，己经骂开了花。
学规矩？分明是安插眼线！
什么狗屁的帮助我，一名差司顶天了就七品，又有何用，再说据他了解这韩玄也就是一个少年郎，一无经验，二无背景，也就是说大概率是徐青霜派来监视他的。
说到底还是第一次运货，徐青霜还不信任他。
退出书房时，夜风卷着片枯叶拍在他脸上。曹蛟攥紧拳头，叶脉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好个徐青霜，既要老子当刀，还想让雏鹰盯梢？
……
次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外城镇抚司内堂的青砖地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总差司案前，韩玄垂手而立。
韩玄心中也在暗自嘀咕，怎么这娘们儿又召自己来外城镇抚司？
此时，徐青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只玉质毛笔，突然开口：
“今晚的差事，可知与谁同船？”
韩玄下意识就要说出“曹蛟”二字，还好话到嘴边，紧急刹车，随后一阵后怕，按常理，他确实不该知道曹蛟的名字，除非是暗中打听乃至有所预谋的人才会知道。
“下官不知，”随即韩玄立马故意露出思索状，随后一脸惊喜道，“难道是大人亲行？”
徐青霜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你倒是敢想，临江郡事务如此繁多。”徐青霜突然将毛笔放置一旁，“我就不去掺和了，给你找了个更懂水路的好手。”
“属下愚钝。”韩玄一脸疑惑，随后恭敬拱手道，“还请大人明示。”
徐青霜盯着韩玄看了三息，忽然轻笑：“曹蛟。”
韩玄适时露出惊愕神情：“那不是洪蛟帮那伙儿水匪……”话到一半又急急收住，活像个说错话的下属。
“记住。”徐青霜用簪尖挑起他腰间令牌，“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的朋友。”
“朋友”二字特地加重了音。
“是，大人。”韩玄脸上先是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应声答应下来。
徐青霜看着韩玄的神情变化，不觉奇怪，反倒认为是理所当然，要是韩玄轻易答应，那她反倒要怀疑了。
人呢，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另外，你要盯着曹蛟，此人，阴险狡诈。”徐青霜指尖轻敲案面，“此前多次劫走漕粮，即便如今从良，也有可能狗改不了吃屎。”
“今晚你的最主要任务就是盯紧他。”徐青霜盯着韩玄的眼睛，“中途要是有变故，我允许你先行撤离……”
“下官不明白。”韩玄故意皱眉，“既然曹蛟此人不可信，为何还非要将他收入麾下。”
“因为慕容家只认这条恶蛟。”徐青霜冷笑，“至少这曹蛟是他们养了多年的狗，够忠心。”
“下官领命，一定尽忠职守。”
“好，去吧！”
……
戌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一下，南城三号码头己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
韩玄立于码头望着江面，江上飘起薄雾，江风裹挟着水腥气扑面而来。
江雾如纱，缓缓笼住停泊在岸边的乌篷货船，像头蛰伏的巨兽。船身长约十丈，看似破旧的船身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那不是普通木料，而是掺了玄铁粉的“沉水木”，寻常刀剑难伤分毫。船头悬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在雾气中晕开，照出船身上斑驳的“漕”字官印。
“哈哈哈，韩差司来得倒是早。”
粗粝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曹蛟一袭黑衣，腰间别着把分水刺，络腮胡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像是刚从江里爬出来，身上跟着二十余名精悍手下，清一色七品。
曹蛟一挥手，手下听话的上了船，而他朝着韩玄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金牙：“韩差司，徐大人派您来真是让我曹某人开心啊，我早就想见识一下韩差司这样的少年英杰。”
韩玄抱拳，脸上适时露出几分生涩：“曹帮主，久仰了，下官初涉漕运，还望多加指点。”
曹蛟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但韩玄早有准备，《枯木敛息诀》运转间，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深浅，忽然他猛然近身，出手拍了拍韩玄的肩膀——力道极大，若是寻常七品武者，只怕要踉跄几步，韩玄虽压制气血，但也不可能真的处处退让，运转体内三成气血，相当于普通七品巅峰武者的气血，轻易接住了曹蛟的出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