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府禁地位于西角，蛛网密布的铜锁在晨光中泛着锈色。时言夏握紧令牌，守门侍卫躬身放行的瞬间，腐木与陈旧书卷的气息扑面而来。阁楼三层，层层叠叠的檀木架上堆满古籍，角落的烛台蒙着厚厚一层灰。
她顺着记忆中“巫蛊”二字的线索翻找，指尖掠过《苗疆异术录》时，突然听见木板吱呀轻响。转身望去，只见战景凛倚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薄汗：“找得如何？”
“这些医书残缺不全。”时言夏将泛黄的书页摊开，上面关于南疆巫蛊的记载只剩半页，“解蛊需要‘引魂花’做药引，但这花十年才开一次，花期不过三日。”
战景凛的手指死死攥住轮椅扶手，青筋暴起：“冷承深近日频繁出入南疆商队，恐怕......”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震得他身子发颤，暗红血迹溅在翻开的书页上。
时言夏本能地伸手探向他脉搏，指腹触及的瞬间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别碰我。”战景凛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蛊毒会通过血气传染。”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染血的帕子，“沈连初送来的喜服袖口，是不是绣着曼陀罗花纹？”
时言夏瞳孔骤缩。昨夜更衣时，她的确注意到那诡异的紫色花纹，此刻想来，与战景凛脖颈的蛊纹竟有几分相似。“她是想用喜服给我下蛊？”
“不只是你。”战景凛转动轮椅靠近书架，抽出一本《毒物图鉴》，“曼陀罗花与引魂花相生相克，她想让你成为蛊虫的宿主，待我毒发身亡，你体内的蛊虫就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对视一眼，时言夏率先冲向楼梯。转角处，沈连初的贴身丫鬟小桃正跪在地上，面前洒落的瓷碗里，浑浊的药汁正腐蚀着青砖。“你果然在这里！”小桃尖叫着后退，“夫人早就料到你会找解药，这碗‘蚀心散’......”
时言夏甩出银针，精准钉住丫鬟手腕。小桃惨叫着倒地，怀中滚出一卷密信。战景凛拾起信件展开，冷笑声惊飞了檐下宿鸟：“好个冷承深，竟勾结南疆巫女，要在三日后的将军府宴上发动总攻。”
信纸飘落的瞬间，时言夏突然抓住战景凛的衣袖：“你脸色不对！”只见他脖颈的蛊纹此刻如同活物般扭动，冷汗浸透了衣襟。战景凛咬牙扯断束发玉冠，青丝散落间，眼底己泛起诡异的幽紫：“是小桃......她方才靠近时，下了催蛊的毒。”
阁楼突然剧烈晃动，书架轰然倒塌。时言夏拽着轮椅翻滚避开，怀中的《毒物图鉴》被压在木梁下，只露出半页——上面赫然画着引魂花的替代之法：以施蛊者心头血为引，辅以七窍玲珑心。
“你先走。”战景凛猛地推开她，“去告诉影卫，封锁战府......”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喷在她嫁衣上。时言夏望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想起玄参的教诲：医者，有时需行非常之事。
她拔出银针刺入自己指尖，将血滴在战景凛唇间：“想要我当棋子，就别这么容易死。”血腥味在齿间蔓延的刹那，阁楼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冷承深的笑声混着刀剑出鞘声，刺破了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