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夏攥着裙摆的指尖发白,战府回廊上的青砖透着寒意,透过绣鞋渗进骨子里。方才书房里的对话仍在耳畔回响,战景凛眼底那抹算计与她心底的恨意悄然共鸣。拐过游廊时,她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窃窃私语。
“这冲喜新娘看着就晦气,听说在沈家也是个不受待见的野丫头。”丫鬟甲嗤笑一声,“将军这病入膏肓的样子,指不定今晚就......”
“噤声!”另一个声音带着惊慌,“当心被听到,将军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
脚步声渐远,时言夏却在原地伫立良久。夜风卷起嫁衣的裙裾,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主院,突然摸到袖中那枚银针——那是玄参教她救人的利器,此刻却成了防身的武器。
回到新房时,红烛己烧去大半。梳妆台上摆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药香里混着股难以名状的腥气。时言夏眉头微皱,银针探入汤药瞬间泛起幽蓝,她冷笑一声,将药碗狠狠摔在地上。瓷片飞溅的脆响惊动了门外守卫,却无人敢擅自闯入。
子夜时分,房门突然被推开。战景凛倚在轮椅上,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却仍掩不住眸中精光:“看来你还不算蠢。”他示意身后的侍从退下,“那碗药是沈连初送来的‘安神汤’,里面掺了慢性毒药。”
时言夏攥紧银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你对我还有用。”战景凛转动轮椅靠近,药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沈连初想借我的手杀你,冷承深在军中安插眼线,而我......”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需要一个能替我试毒、挡暗箭的棋子。”
窗外忽有夜枭长鸣,时言夏望着他染血的帕子,突然想起玄参教过的医书:“你中的不是寻常病症,是......”
“南疆巫蛊。”战景凛截断她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沈连初的母亲曾与南疆巫女来往密切,这蛊毒怕是从那时就种下了。”他抬手扯松领口,露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你若能解了这蛊,我便助你夺回沈家的一切。”
时言夏的呼吸陡然急促。玄参曾提过南疆巫蛊之术,却从未教过破解之法。她盯着战景凛脖颈的纹路,突然想起医书上记载的“以毒攻毒”之法。指尖抚过银针,她忽然轻笑出声:“战将军,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你不会。”战景凛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虽弱却精准,“你想要复仇,而我能给你最锋利的刀。”他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刻着战家徽记的令牌,“明日起,你可凭此出入战府禁地,去找你需要的医书。”
更鼓声响,时言夏接过令牌,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几分。这场交易远比想象中复杂,战景凛既是盟友,也是随时可能噬主的毒蛇。目送轮椅消失在夜色中,她低头看着掌心的令牌,忽然将银针别回发间——或许,这就是她逆转命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