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发现,让林昭的心沉了下去。
土匪的探子,恐怕己经将仁义坊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
他再次从贴身处摸出那块温润的玉石,紧紧攥在手心。
清凉的气息缓缓渗入,滋养着他有些疲惫的精神。
“鉴微”之力,在玉石的辅助下,变得更加敏锐,感知范围也隐隐有所扩展。
这一次,当他将心神沉浸下去,集中感知那些恶意时,一个更为清晰的发现让他瞳孔微缩。
在仁义坊靠近主街的一个方向,有一股特别强烈的贪婪与暴虐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那股恶意,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正死死锁定着一个方向。
林昭顺着那股恶意的指向,隐约能“看”到一处高门大院的模糊轮廓,比周围的民居都要气派不少,显然是坊内的一户殷实人家。
土匪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那里!
同时,他还感知到,那些散布的恶意源头,似乎都与仁义坊外围一处废弃的破败仓库,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那里,阴冷的气息最为驳杂,像是蛇窟一般。
那里,很可能就是匪徒们临时的藏匿据点!
这个发现,让林昭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不能再等了。
必须想办法提醒爹娘,甚至……提醒黄家。
但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开口?
天蒙蒙亮,李氏起身做饭。
林昭揉着眼睛,走到李氏身边,小脸上带着几分孩童的困惑和不安。
“娘,”他小声说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昨晚……好像又听到院子外面有声音了。”
李氏正在添柴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儿子:“什么声音?”
“就是……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又像是有很多人在悄悄走路。”
林昭皱着小眉头,努力回忆着,“还有……巷子口那边,我昨天偷偷看了一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他不敢说得太具体,只能用孩童模糊的首觉来表达。
林根刚从里屋出来,听到这话,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李氏的眉头也紧紧蹙起。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昭儿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敏锐,他说不舒服,那定然是有缘故的。
李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昭儿,你仔细跟娘说说,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巷子口那边,你看到了什么让你不舒服?”
林昭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听不太清是哪边。巷子口……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就是……就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看我们家。”
这话一出,林根“哎哟”一声。
“这……土匪,不会是盯上我们家了吧?”
李氏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土匪盯我们做什么!”
话虽如此,她心中的不安却在疯狂滋长。
她走到院门口,仔细检查了一遍门栓,又看了看被木柴顶住的窗户,眼神凝重。
“今天开始,晚上我们都睡在一个屋,门窗再加固一下。”
李氏沉声道,“当家的,你把那把柴刀磨快了,放在床头。”
林根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氏又看向林昭,眼神复杂。
儿子这番话,让她心里的弦,彻底绷紧了。
天刚蒙蒙亮,鸡鸣三遍。
林昭悄悄起身,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弱晨光,摸索着穿好衣服。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
昨夜,他用“鉴微”探查过,就在自家院墙外不远,靠近巷口拐角。
也是巡逻队最可能经过的地方,有一丝微弱但清晰的匪徒残留气息。
这一次,他将感知凝聚到极致,在那片区域仔细搜寻。
果然!在一簇枯黄的草丛掩映下,静静躺着一小块深褐色的粗麻布片。
布片边缘撕裂得十分粗糙,上面用一种黑色的、像是锅底灰混合了油脂的东西,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X”标记。
这标记,与他“鉴微”感知到的,那些匪徒身上携带的某种隐晦记号,几乎一模一样!
找到了!
林昭心中一定,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却没有立刻拾取。
他要让这个“发现”,看起来更像一个孩子的无意之举。
早饭时,锅里的稀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李氏默默地给小宝喂着米糊,眉头紧锁。
林昭扒拉着碗里的粥,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爹,娘,黄家表伯上次送了咱们那么多东西,咱们是不是该去谢谢人家?”
林根一怔,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儿子。
“这……是该去。”他讷讷道,随即又愁眉苦脸。
“可这外面乱糟糟的,我这心里……”
“就是因为乱,才更要和黄家表伯多走动走动。”林昭放下碗,一脸认真。
“黄家表伯是巡逻队的头儿,他肯定知道镇上最新的情况。我们去问问,心里也能踏实点不是?”
李氏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她看向林根:“昭儿说得对。咱们不能总闷在家里自己吓自己。你去黄家一趟,一来是道谢,二来也好探探口风。黄家在镇上有头有脸,消息总比咱们灵通。”
林根被妻儿一说,也觉得是这个理。
“行!吃完饭我就去!带上昭儿一起,也让黄家表兄看看咱们昭儿多懂事!”
他似乎想从黄德茂那里汲取一些勇气。
黄家大宅,青砖黛瓦,在这青山镇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气派。
黄德茂听闻林根带着林昭前来道谢,亲自迎了出来。
“林家表弟,快进来坐!”黄德茂依旧是那副爽朗的模样,但眉宇间也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
“黄家表兄,叨扰了。”林根搓着手,有些拘谨。
进了堂屋,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上热茶。
寒暄几句后,林根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镇上的情况。
黄德茂叹了口气。
“唉,不瞒表弟说,这几日确实不太平。那伙天杀的土匪,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我们加强了巡逻,可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他脸上满是忧色:“镇上的大户们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林根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时,一首安静坐在一旁的林昭,突然抬起小脸,带着几分困惑。
“表伯,我今天早上在咱们家院墙外面的巷子口玩,看到一个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