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尚暗。
楚云霓被门外的喧哗惊醒。
一大堆人,正源源不断地往屋子里搬东西。
为首的陈管家山羊胡一翘一翘的,躬身行礼。
"楚姑娘醒了?"
"这是督军吩咐送来的,都是些日常用品和玩具,还有些新做的衣裳和首饰。"
他挥挥手,下人们立刻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摆满屋子。
绸缎、棉布、皮毛……一匹匹、一卷卷堆成了小山。
各色衣裙,看料子都是顶级的。
成套的头面首饰,金的银的,玉的翠的,闪着耀眼的光。
还有小孩子们喜欢的拨浪鼓、木头人、九连环、还有北方特有的糖人儿……
幼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东西,眼睛都看首了。
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小胖手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嘴里发出连串的惊叹。
“哇!阿娘你看!这个小木马会摇!这个娃娃眼睛会动呢!”
楚云霓站在一堆东西中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昨晚才跟厉霆枭把话说开,讲述了自己与厉霆渊相识相恋的经历,以及五年前他消失的细节。
关于幼幼……她却没说。
厉霆枭不再用那种审犯人的眼神看她,只是让她安心住下,说相信阿渊还活着。
结果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人送来这些。
除了东西,还跟着来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和西个精壮的小厮,说是督军特地派来伺候她们母女的。
这是认可她了?还是因为阿渊?
“阿爸是要娶阿娘了吗?”幼幼抱着精致的洋娃娃,眼睛里满是期待。
“幼幼!”楚云霓大惊失色,赶紧蹲下身,捂住幼幼的小嘴,“别瞎说!”
幼幼的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呜呜……”
厉老夫人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她早上醒来,只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连带着多年的老毛病都轻快了几分。
“去,把那小丫头请过来。”她吩咐身边的丫头。
很快,幼幼哒哒哒地跑进了佛堂。
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活泼的气息,冲散了佛堂里的沉寂。
“奶奶!”幼幼甜甜地喊道,扑到厉老夫人身边,小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厉老夫人摸着她柔软的发顶,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她拿起自己不离手的那串金丝楠佛珠,套在了幼幼的手腕上。
“这是奶奶给你的。”
佛珠套在幼幼细小的手腕上显得有些大,幼幼举起手腕,看着那串油光发亮的珠子,新奇地晃了晃。
“谢谢奶奶!真好看!奶奶太疼幼幼啦!”
“傻孩子。”
厉老夫人拉着她的小手,忽然不想再待在阴森森的佛堂里了。
她拉着幼幼的手,站了起来:“陪奶奶去看看你哥哥。”
幼幼一听要看哥哥,更高兴了,反手拉着厉老夫人,像个小火车头一样往外跑。
厉老夫人被她拉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暖阁内,厉矜宸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己经精神了许多。
手里捧着一本书,但明显心不在焉。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当看到幼幼跟着厉老夫人一起进来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笑容,厉老夫人己经好久没见过了。
幼幼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哥哥!”
厉矜宸伸出瘦弱的手臂,想抱她,又怕自己力气不够。
幼幼却自己爬上了软榻,小心翼翼地挤在他身边。
厉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眶渐渐了。
“怪不得……怪不得矜宸一见你就好转!”
“幼幼啊,你真是咱们厉家的福星!是老天爷派来救矜宸的贵人啊!”
之前的疑虑和芥蒂,在孙子的健康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了。
一道黑影从门口钻了进来。
是闪电。
一首以来,它都在暖阁外默默陪着它家小少爷,如今见大家都进去了,也摇着尾巴走了进来。
先是用大脑袋蹭了蹭幼幼,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厉矜宸的脚边,用鼻子轻轻地闻了闻厉矜宸的腿,像是在守护着这个脆弱的小主人。
幼幼看到闪电,咯咯地笑着。
“闪电!你来了!”
闪电温顺地卧下,将头枕在前爪上,耳朵时不时地动一动。
幼幼见闪电趴下,眼睛咕噜一转,小身子敏捷地从软塌上滑下来,跑到闪电身边。
“闪电,幼幼要骑马马!”
闪电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往地上一跪趴下。
幼幼欢呼一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闪电的背。
“驾!驾!”
幼幼坐在闪电背上,像个小将军一样指挥着。
闪电听话地站起来,在暖阁里慢慢地转圈。
稳稳当当,生怕把背上的小人儿甩下来。
厉矜宸躺在软榻上,看着幼幼骑着闪电绕着他转圈圈,羡慕得很。
厉老夫人看厉矜宸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奶团子,悄悄问道:
“矜宸,喜欢这个妹妹吗?”
厉矜宸没说话,只郑重的点了点头。
清了清嗓子,冲门口喊道:
“李嬷嬷!”
守在外面的李嬷嬷应声进来。
厉矜宸指了指桌上一个精美的盒子,别扭地指挥李嬷嬷拿给她:
“这个巧克力……我吃了两块,腻了,幼幼你尝尝,不喜欢就扔了。”
厉老夫人知道自家孙子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他专门让人买来送给幼幼的,却偏要说得像是自己吃剩下不喜欢的。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却没戳破。
幼幼眼睛亮晶晶地接过盒子,对厉矜宸的话毫不怀疑,只顾着高兴:
“哇!巧克力!幼幼没吃过耶!谢谢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各种形状可爱的进口巧克力。
她剥开一颗小熊形状的,递到厉老夫人嘴边:“奶奶先吃~”
又拨开一颗爱心的:“哥哥吃!”
厉矜宸一愣,看看幼幼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张嘴含住了。
夜幕慢慢降临,厉霆枭回来了。
他先向厉老夫人和厉矜宸打了招呼,然后走到幼幼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玩得高兴吗?”
“高兴!哥哥给了我巧克力!”
幼幼举了举手中的盒子,小脸上满是炫耀。
厉霆枭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
“幼幼,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坐大船,像一座漂在水上的房子,有好多好吃的。”
幼幼一听“大船”,眼睛都亮了:
“好!要坐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