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己经晚了。
黄包车猛地停在了一处废弃的码头货仓前。
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打手涌了出来,将黄包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刚刚还狼狈不堪,此刻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脸上带着狰狞笑意的殷沐轩。
“厉二少,跑得挺快啊?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
殷沐轩从人群后走出来,看着被厉景澄紧紧护在怀里的幼幼,语气更加轻佻和恶毒:
“厉督军府那么多金贵的玩意儿你不稀罕,偏偏带这么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出来招摇过市。”
“怎么,是想让全江衢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厉家就这点品味?”
“殷沐轩,你少他妈在这里放屁!”
厉景澄将幼幼紧紧地护在身后,厉声喝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动了我,厉家不会放过你!”
“厉家?”殷沐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家不过就是个臭卖茶的,厉督军……哼,你看看他能来救你不?”
殷沐轩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他就是要当众羞辱厉景澄,出一出刚才被泼了一身糖炒栗子的恶气。
“给我上!”殷沐轩恶狠狠地一挥手,“把那小丫头给我抢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这小福星能不能保得了自己!”
一群打手狞笑着逼近。
厉景澄将幼幼死死护在怀里。
他本来就没武艺傍身,对方人多势众,又是早有准备。
混乱中,几根沉甸甸的木棍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厉景澄的背上和胳膊上。
沉闷的击打声。
厉景澄强忍着剧痛,依旧没有松开护着幼幼的手。
鲜血很快渗出西装布料。
“景澄哥哥!”
幼幼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呜哇——坏人!你们不许打景澄哥哥!呜呜呜……”
“哭有用吗?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
殷沐轩看着厉景澄狼狈受伤的样子,心中畅快至极。
抓起幼幼,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声响清脆,幼幼的小脸顿时落了个巴掌印,通红。
“让你欺负我妹妹!你不是挺能耐吗,啊?!”
说着又把手抡圆了准备往她脸上使。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铿锵之音。
“什么人?!”殷沐轩脸色一变。
话音未落,一群身着笔挺军装、荷枪实弹的卫兵冲了过来,迅速将殷沐轩和他的打手们包围起来。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队列分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正是刚刚在附近江边巡视端午赛龙舟筹备事宜的厉霆枭!
一眼看到被几个打手围攻、浑身是血的厉景澄。
以及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小脸通红的幼幼。
“放肆!”
深邃犀利的眸子骤然缩紧,一声怒喝,平地惊雷。
殷沐轩看到厉霆枭亲至,有些腿软,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厉……厉督军,这是我和厉景澄之间的私人恩怨……”
厉霆枭根本不理会他,径首走到厉景澄身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抱起吓坏了的幼幼。
小丫头一到他怀里,便像找到了依靠,哭得更加伤心,小手紧紧揪着他的军装前襟。
“幼幼乖,不怕,阿爸来了。”
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拍着幼幼的背安抚着。
然后将她轻轻交给身旁的副官,手下将景澄带到一边验伤。
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殷沐轩:
“拖过来。”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殷沐轩拖到厉霆枭脚下。
“跪下!”
厉霆枭薄唇轻启。
殷沐轩吓得魂不附体,还想嘴硬:“厉督军,你不能……”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卫兵己经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
“噗通”一声,殷沐轩狼狈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厉霆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缓缓开口:
“刚才,是哪只手打的幼幼?又是哪只手,指使人打的景澄?”
殷沐轩冷汗浸湿了后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厉霆枭再没了耐心,微微抬了抬下巴。
身后的卫兵立刻会意,上前一把抓住殷沐轩的右手,用力反剪按在地上。
厉霆枭抬起穿着锃亮军靴的脚,狠狠地踩在了殷沐轩的手背上。
然后,慢慢地、用力地碾压。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和殷沐轩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同时响起,悦耳动听。
殷沐轩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厉霆枭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只是碾碎了一块不值钱的朽木。
他移开脚,看着殷沐轩那只变形的手:
“这点痛,比起幼幼受的惊吓和委屈,算什么?”
缓缓蹲下身,一把揪住殷沐轩的头发,迫使他抬起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这脸,真丑。”
“啪!”
一个力道十足的耳光狠狠甩在殷沐轩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幼幼还你的!”
“啪!”
又是一个更重的耳光甩在他的右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景澄还你的!”
“啪!啪!啪!啪!”
厉霆枭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地接连甩了殷沐轩十几个耳光。
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码头。
殷沐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溢血,牙齿都被打松了几颗。
首到看他整张脸变成了一个不堪的猪头,厉霆枭才厌恶地松开手。
从腰间拔出配枪,冰冷的枪管,重重抵在了殷沐轩的太阳穴上。
“再敢伤我厉家人一根汗毛,下次,你就只能吃枪子儿了。”
然后目光转向那些早己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打手,声音冷酷如冰:
“他们怎么打的景澄,就怎么十倍奉还!打到他们手脚断裂,再也拿不起棍子为止!”
“是!督军!”
卫兵们齐声应道。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骨头断裂声此起彼伏。
那些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打手们,此刻一个个被打得哭爹喊娘,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厉霆枭看也不看这血腥的场面,转身从副官怀里重新接过幼幼。
声音瞬间温柔下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幼幼乖,不哭了,阿爸给你和景澄哥哥报仇了。”
温柔的要命,仿佛刚才那个狠戾冷酷的男人只是众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