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解释，就那样突兀地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这枚漆黑如墨的玉佩。
楚云霓从回忆中抽离，想起他今晚说的“后会无期”。
罢了，不过是再次当他死了。
*
深夜，督军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督军，连夜审讯了那几个活口，他们嘴硬得很，只说是收钱办事，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一名穿着警司制服的年轻军官恭敬地立在书桌前。
厉霆枭冷哼一声，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继续审！用尽一切手段，务必撬开他们的嘴！”
“查抄他们落脚点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督军，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将一个证物袋递了过去：“这是从他们藏身处搜出来的，里面有一些传单和信件，内容都与城西的马昆有关。”
厉霆枭接过证物袋，抽出里面的东西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马昆，人称马司令，曾经是江衢城督军的热门人选之一。
在上一轮的权力角逐中败给了厉霆枭，自此便与厉霆枭势同水火，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除了马昆，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厉霆枭沉声问道。
“根据其中一问的只言片语，似乎还牵扯到租界里的一些帮派势力，具体是哪个帮派，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就断气了。”
“另外，我们的人在城中排查时，有人说看到楚小姐从一辆的马车上下来。据目击者称，那辆马车随后便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了。”
“城西？”厉霆枭眯起眼睛。
马昆的势力范围，主要就在城西。
难道，救走楚云霓的人，与马昆有关？
而此时，某处暗阁。
“呵呵……”一声低沉的笑从阴影中传来，“我道是谁有这般能耐，能从那些亡命徒手中救人。原来是我们嗜血狠辣的‘烛龙’大人。“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发善心，做起英雄救美的义举了？”
厉霆渊立在暗阁中央，面无表情：“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阴影中的人似乎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继续道：
“堂堂青瓷轩的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燕瘦环肥，任君采撷。可偏偏，你救的这个女人……”
神秘人故意拖长了语调：
“是厉霆枭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个女人，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打草惊蛇，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啊。”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陡然闪过！
厉霆渊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欺近。
冰冷锋利的匕首，此刻稳稳地抵在那神秘人的咽喉要害。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管好你自己。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那双幽深眼眸在昏暗中闪着骇人的戾气。
被匕首抵住咽喉的神秘人却发出一阵更为诡异的笑声，笑声在寂静的暗阁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呵……怎么敢管烛龙大人呢。我只是……好奇罢了。”
完全不惧怕抵在喉间的利刃，反而玩味地看着他：
“只是啊，一旦动了情，可就有了软肋咯，也容易被人拿捏咯。”
见厉霆渊的眼神骤然一缩，神秘人依旧有恃无恐：
“对了，听闻，督军府最近认回来的那个小千金，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本事？连厉霆枭都对她另眼相看，宠爱有加。”
提及幼幼，厉霆渊持着匕首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不过是个奶娃娃罢了。”
他缓缓收回匕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消失。
*
翌日，天刚蒙蒙亮。
厉霆枭一夜未眠，简单用过早饭，便驱车前往城西马昆的地盘。
马昆的府邸建得颇为气派。
会客厅里，马昆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纹身，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豪饮。
见厉霆枭进来，他只抬了抬眼皮：
“什么风把厉大督军给吹来了？我这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厉霆枭也不恼，自顾自地坐下，开门见山：
“马司令，明人不说暗话。昨晚戏院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马昆他猛地将手中的大碗往桌子上一顿，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
马昆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横飞：
“姓厉的，你他娘的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老子要是想，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下三滥手段？”
“老子首接带兵抄家伙娘的！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啊？！”
他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桌子上的茶碗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黝黑粗犷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
厉霆枭看着他这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冲上来跟自己干一架的模样，反而笑了。
他端起桌上早己凉透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马司令，稍安勿躁。我若真认定是你，现在就不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马昆闻言，盯着厉霆枭看了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这才坐下，但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他奶奶的，晦气！一大早跑来触老子霉头！”
厉霆枭与马昆相识多年，虽然两人政见不合，明争暗斗不断，但他深知马昆的性子。
此人虽然粗鲁暴躁，一勇之夫，但不屑玩弄阴险狡诈的伎俩。
“看来，是有人想借你的名头，给我添堵啊。”
马昆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
“除了你厉大督军，谁他娘的还有这闲工夫来算计老子？”
“不过，这背后搞鬼的孙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要是老子真咽不下这口气，跟你火并起来，那可就遂了他的愿了！”
厉霆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难得一见，聊了许多大事，不知不觉己近黄昏。
“来人！上酒！”马昆粗声大气地喊道。
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个军阀头子，推杯换盏起来。
“你说，会是谁在背后捣鬼？”马昆灌了一大口烈酒，抹了把嘴。
厉霆枭沉吟片刻：
“江衢城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想看我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恐怕更多。”
“妈的，一群缩头乌龟，只敢在背后放冷箭！”
马昆恨恨地骂道：“要是让老子揪出那个王八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