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破鼻腔时，沈知微正盯着诊室墙上的骨骼图。那些惨白的线条在视网膜上分裂重组，渐渐勾勒出前世囚室的铁栅栏。
"沈小姐的骨龄检测结果..."主治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CT片在观片灯下发出幽蓝的光，"显示是29岁。"
观片灯管突然闪烁两下，沈知微看见自己的肋骨阴影里嵌着细密的纹路。那些枝状纹路像某种寄生植物，沿着肋弓爬向第三根胸椎，在心脏投影的位置蜷成团状。
"仪器故障？"她伸手触碰冰凉的灯箱，指尖压住那团阴影。
"是骨骼的哈弗斯管异常增生。"季临川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零星血迹，"建议再做次骨髓穿刺。"
沈知微猛地缩回手。前世被囚禁时，陆沉舟总用沾血的解剖刀划开她指缝："让我看看你的骨头里有没有刻着我的名字。"
"不必了。"她抓起外套，X光片从指间滑落。季临川快她半步接住胶片，镜片闪过诡异的蓝光。
胶片边缘的编码区，原本该是数字的位置布满细小的孔洞。沈知微瞳孔骤缩——那些孔洞排布成标准的莫尔斯电码，拼出"REPLAY"。
诊室忽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她看见季临川的白大褂变成染血的囚服。
"电路检修。"护士的声音穿透警报声，"请走安全通道。"
安全出口的绿光像流动的毒液。沈知微数到第七级台阶时，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季临川的眼镜链缠住她发梢，冰冷的钛合金贴在后颈。
"沈小姐似乎对骨骼学很了解？"他的呼吸喷在耳后，"知道人类骨骼每七年就会完全更新吗？"
沈知微攥紧扶手的指节泛白。前世陆沉舟将她的腕骨制成骰子时说过同样的话："七年后，你全身都会是我的收藏品。"
应急灯突然大亮。她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原本该是右手的位置伸出森白骨刺。
"季医生看过《忒修斯之船》吗？"她扯断缠住的眼镜链，"当所有骨骼都更换后，我还是我吗？"
季临川的镜片裂开蛛网状纹路。他在阴影里微笑："那要看掌舵的是谁。"
**地下停车场B2层**
车载显示屏亮起时，沈知微正用美工刀刮拭X光片。刮下的银色粉末在仪表盘上聚成"29"的字样，转眼被空调吹散。
后视镜突然映出猩红数字：72。这是前世她被囚禁的天数。
"找到你了。"
陆沉舟的声音从车载音响炸开。沈知微的手腕撞上方向盘，美工刀在虎口划出血线。血腥味漫开的刹那，所有车灯同时爆闪。
他在逆光中走来，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玻璃碴。沈知微看见他左手握着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在针管里沸腾。
"骨髓穿刺很疼吧？"注射器尖端抵住她颈动脉，"为什么要逃？"
沈知微忽然抓住他手腕。那些盘踞在陆沉舟皮肤下的青筋正诡异地蠕动，像皮下埋着无数铁线虫。
"你也在等七年之期？"她蘸着血在方向盘画下骨骼纹路，"等我变成全新的沈知微？"
陆沉舟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注射器突然调转方向扎进他自己手臂，蓝色液体注入瞬间，他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己经开始了。"他扯开衬衫，心口皮肤下凸起枝状骨刺，"从见到重生后的你开始。"
沈知微的指尖按上那处凸起。骨刺穿透皮肤扎进她指腹，血珠滴在车载显示屏上，触控键自动输入"19990817"。
"这是..."她盯着跳转的导航界面，"你父母车祸的日期？"
陆沉舟突然咬住她流血的手指。咸腥味在口腔漫开时，车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季临川的脸倒悬在挡风玻璃外，手术刀插进车顶缝隙。
"该回巢了，知更鸟。"他的刀尖滴着蓝色液体，"你的骨髓样本还没离心。"
**陆宅地下实验室**
离心机发出蜂鸣时，沈知微正被锁在核磁共振仪里。幽闭空间放大着机器运转的震动，那些声波钻进骨髓，把哈弗斯管里的秘密震得嗡嗡作响。
"放松。"季临川的声音从通话器传出，"只是检查骨密度异常。"
沈知微盯着头顶的圆形观察窗。陆沉舟的脸贴在玻璃上，皮肤因过度挤压泛着死白。他的睫毛在玻璃表面刮擦，留下蛛丝般的血痕。
"看见了吗？"他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白霜，"你的髂骨在发光。"
强烈的共振波穿透身体时，沈知微终于看清那些骨骼纹路的真面目——每道骨小梁都构成电路板般的纹路，在尾椎骨位置汇聚成微型芯片的轮廓。
"第29节椎骨。"季临川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看来有人提前改造过你的基因。"
解锁装置弹开的瞬间，陆沉舟的手己经探向她的后腰。他的拇指按在尾椎位置，指甲突然暴长成手术刀形状。
"要取出来吗？"他的舌尖舔过齿尖，"可能会扯断马尾神经哦。"
沈知微反手抓住他腕骨。触感不像人类骨骼，更像是某种高密度合金。
"你植入的？"她按着他手背青筋，"什么时候？"
陆沉舟忽然笑起来。他扯开自己的衬衫下摆，同样的位置凸起硬币大小的金属盖："满月的时候，我们一起换了骨头。"
季临川的镜片蒙上血雾。他盯着突然黑屏的监控器，手中试管里的骨髓样本正在沸腾，渐渐浮现出电子元件的轮廓。
**凌晨2:17医疗废物处理室**
焚化炉吞吐着蓝焰时，沈知微找到了被季临川藏起的X光片。那些看似杂乱的骨小梁在火光中投射到墙面，竟是她前世被囚禁的玻璃花房平面图。
"真美啊。"陆沉舟的声音混着骨灰的焦香，"你的骨骼会记住每个囚笼的形状。"
他突然将手伸进焚化炉，抓出块灼热的残骨。皮肉焦糊味中，骨片表面浮现出二维码纹路。
"扫扫看。"他把残骨按在她掌心，"是你的葬礼视频。"
沈知微甩开骨片。那些火星在空中组成莫尔斯电码，这次是更长的讯息："THE SED CYCLE BEGINS"（第二轮回开始）
警报声撕裂夜空时，她看见季临川站在监控死角，手中的骨髓样本试管映出两个交叠的倒影——一个是她，另一个是正在融化的苏月。
陆沉舟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胸腔震动带着诡异的回声："欢迎来到骨头的记忆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