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那只乌鸦掠过天际时翅膀带起的风还没散。它飞得低,像是被什么逼着似的。
手腕上的印记又开始跳,不是疼,是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麻,像有根针在轻轻搅动血流。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冷得像刚从井底捞上来。
“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翻身不成?”
我转过去的时候,姜锦澜己经在那里了。门框压着他肩胛骨那块地方,整个人懒洋洋的,但嘴角那个笑,比刀子还薄。
几个仆从缩在后面偷笑,站姿都熟得像踩过无数回门槛。
我看着他,声音比前些日子稳多了:“你倒是挺勤快。”
他眯起眼,脚尖点地的声音很轻,却一步一步碾过来。
“今日宗祠有丹药分配。”他说话慢得像故意拖住时间,“你是旁系里唯一没到场的人。”
“我记得我没名字。”我挑眉,指甲掐进掌心,不让他看出我在抖。
他忽然笑了,眼角一弯,像猫看见老鼠进了圈套。
“有人为你争取了一次机会。”
我喉咙紧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住袖口。
“争取?”
“嗯。”他点头,笑容更深,“赢了,清灵丹归你。输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当众承认你是废物。”
周围响起几声嗤笑,像是提前排练好的掌声。
我扫一眼人群,角落里那位长老正低头整理袖口,动作太刻意,连袖扣都翻了两遍。
这哪是给机会,是想看我出丑。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啊,我去。”
姜锦澜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像风吹皱的水面。
我转身就走,脚步比平时快一些。身后的脚步声迟疑了几秒,才追上来。
宗祠外己经挤满了人,主系的子弟穿得光鲜,围成一圈,像在看一场早安排好的戏。旁系的则缩在外圈,脸上写着不敢相信我能混进来。
木箱打开时,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出来,有人忍不住咽了口水。
执事站在阵图前宣布规则,声音拉得很长:“谁能让阵图最深处亮起来,就能拿清灵丹!”
人群一阵骚动。
我知道这药意味着什么。哪怕只是一颗,也能让我多撑几个月,不至于再靠偷藏族库里的残渣续命。
姜锦澜第一个上场,指尖一点,阵图亮起三圈光。
“不错。”执事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满意。
接下来几人尝试,最多西圈。
轮到我时,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她也能行?”
“让她试试吧,反正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我走上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顺着经脉缓缓流动,我小心地把它引到掌心。
指尖触碰阵图的一瞬,金光炸开!
五圈光芒同时亮起,最后一圈几乎熄灭,却倔强地亮着一丝微光。
全场哗然。
“六圈?不对,是五圈半!”有人惊呼。
执事冲上前,反复确认几次,声音都有点发抖:“接近第六圈……”
姜锦澜脸色变了,几步冲过来,咬牙切齿:“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到!”
我睁开眼,看着依旧闪烁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笑:“事实就在眼前。”
人群开始骚动,几位躲在暗处的长老也探出身来,低声交谈。
“这丫头竟能调动如此稳定的灵力?”
“难道她的魂魄真的开始融合了?”
“得重新评估她的潜力。”
姜锦澜盯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狠意:“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觉得呢?”我反问,语气平静,但手指己经绷紧。
他咬牙,正要说什么,手腕上的印记猛地一震!
我身体晃了一下,意识像被什么东西拽进去。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前方,轮廓熟悉得让我心跳加快。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像从很久以前的记忆里挖出来的。
我努力睁大眼,想看清他的脸。
可就在那一瞬间,印记骤然冷却,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阵图前,耳边只剩人群断断续续的议论。
“你怎么了?”执事皱眉问道。
“没事。”我摇头,把心头的疑问压下去。
姜锦澜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警惕,像是看到猎物突然挣脱了陷阱。
“你到底是谁?”他低声问,语气里没了轻蔑,换成了忌惮。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
转身离开时,我感受到几道目光还在钉着我。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远处天空晴朗,但那道裂缝比昨天更宽了,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嘴。
风掠过耳畔,带来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语。
我握紧拳头,脚步加快。
这一战,不过是第一枚棋子落下。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姜锦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冽如刀:“你以为赢了一场,就能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