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某种远古巨兽合拢了咽喉。
廖佳怡的蝴蝶刀在火把跳动的光影里划出冷芒,刀刃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弧度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微的声响。
她警惕地扫视西周,靴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咔嚓声:"这地方怎么跟盗墓片似的?要真蹦出粽子来,我可提前声明——
本姑娘只擅长拆弹,不负责驱邪。"
舒墨的指尖抚过刻着"X-07"的石棺,冰凉的纹路在皮肤上留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石棺表面的星位符号被岁月侵蚀得模糊,却仍能看出诡异的对称性。
"七十年前,七个实验体被封印在这里。"
他忽然轻笑一声,指腹擦过某处凹陷,那里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但他们的记忆被提取出来,植入新的宿主,现在想想,每次头痛欲裂的时候,说不定就是这些'老古董'在我脑子里打架。"
罗志辉的左眼蓝光骤然亮起,机械结构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凑近石棺,瞳孔里数据流如瀑布倾泻:"空的?连骨头渣都没剩。"
话音未落,老族长拄着龙头拐杖慢悠悠走来,拐杖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当然空了,"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指敲了敲中央石棺,"他们的身体早化成灰了,但记忆..."
他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还活蹦乱跳得很,就像寨子里偷鸡的小崽子。"
舒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扯松领口的衬衫纽扣。
石壁渗出的水珠滴在后颈,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所以,我们七个实验体,其实都是活死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踩在薄冰上的脚步声。
老族长眯起浑浊的眼睛,月光从头顶裂缝斜射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不,你们是活的,但你们的记忆..."
老人突然伸手点向舒墨的眉心,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半步,"是借来的,就像寨子里办酒时借的碗筷,用完总得还回去。"
廖佳怡的蝴蝶刀突然横在胸前,刀刃反射的火光映得她瞳孔发红:"说人话!"
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动,发梢扫过背包上挂着的骷髅钥匙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舒墨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又开始翻涌——
赌场里飞溅的血珠,刀刃刺穿皮肉的阻力,还有廖佳怡穿着红色作战服回眸的瞬间。
"意思是,"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舒老西的记忆不是我的,我只是个装着别人人生的U盘。"
罗志辉的左眼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数据流扭曲成狰狞的旋涡。
"不对..."他后退半步,机械义眼发出过载的蜂鸣,"如果记忆可以移植,那我们的意识算什么?是正版还是盗版?"
话音未落,岩刚突然撞开石门冲进来,苗刀的刀鞘在腰间叮当作响:"族长!他们炸开了外层结界,最多三分钟就到!"
老族长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个雕花小木盒,盒盖上的鎏金花纹己经斑驳。
"最后一剂药,"他将木盒塞进舒墨掌心,粗糙的手指带着草药的苦涩,"喝下去,你的脑子就能清净了。"
舒墨打开木盒,里面的药丸漆黑如墨,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凑近还能闻到一股混合着铁锈味的苦涩。
他犹豫的瞬间,石壁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碎石簌簌落在肩头。
"拼了!"舒墨仰头吞下药丸,苦味在舌尖炸开的刹那,他仿佛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裂。
廖佳怡的蝴蝶刀突然抵在他喉间:"有效吗?说假话我现在就捅了你!"
舒墨闭上眼睛,药力像冰水灌进血管,从胃部蔓延至大脑的凉意让他忍不住颤抖。
那些混乱的画面——
赌场里的血腥厮杀、对廖佳怡复杂的情愫、还有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粉碎。
当他再次睁眼时,世界突然清晰得可怕。
廖佳怡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岩刚苗刀上的锈迹,老族长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嗯,舒服多了。"他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听见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我终于能分清,哪些是我的想法,哪些是别人塞给我的二手货。"
罗志辉的机械眼突然锁定他的虹膜:"你的语气变了。"
舒墨耸耸肩,故意摆出吊儿郎当的模样:"可能是药里掺了茅台?要不志辉哥也来一颗,治治你那动不动就蓝屏的机械眼?"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金属切割石壁的刺耳声响,机械眼男人的怒吼穿透重重石墙:"给我炸开!一个活口不留!"
老族长突然猛敲地面,拐杖头精准点中某处凸起的石砖。
整座石室开始剧烈震动,七具石棺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咔声,缓缓沉入地底。
岩刚的苗刀己经出鞘,刀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族长!密道只能撑三分钟!"
老人却慢悠悠地捋着白胡子:"慌什么?没看见孩子们还在聊人生哲学吗?"
舒墨第一个跳进暗道,落地时膝盖微曲卸力。
廖佳怡紧随其后,落地时背包里的C4炸药撞出闷响:"下次再搞这种密室逃脱,我一定提前买保险!"
罗志辉最后扫了眼石室,机械眼里的数据流突然停滞——
壁画上那七个手持铜镜的人影,其中一个的轮廓与他完全重合,就连左眼闪烁的蓝光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