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电台的电流声炸响那刻,隋冷的后颈瞬间绷起一层薄汗。
她迅速伸手拍掉电源键,金属外壳在掌心硌出红印——这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更像某种定位追踪。
后视镜里,隋暖正攥着钓鱼竿的手把,指节泛白,睫毛还沾着方才的冷汗。
"姐,那声音..."隋暖的声音发颤。
"是冲我们来的。"隋冷打断她,方向盘在掌心转了个急弯,越野车碾过碎石冲上另一条岔路。
山风灌进车窗,吹乱她额前的碎发,"别墅不安全,去母亲留的紧急点。"
隋暖猛地抬头:"仓库?"
"对。"隋冷的拇指着耳坠,翡翠贴着皮肤的温度比往常更灼人——那是母亲出事前最后一次见面时塞给她的,"她说过,要是遇到躲不开的麻烦,就去郊外那间废弃仓库。"
越野车在夜色里狂奔了西十分钟。
当锈迹斑斑的铁门出现在车灯范围内时,隋冷的瞳孔骤然收缩——门锁上的划痕新鲜得发亮,是刚被撬过的。
"暖宝,待在车里。"她按下妹妹的肩膀,声音沉得像块铁,"钥匙在我项圈里,万一我没出来,你就..."
"我跟你一起。"隋暖首接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摸出阿灰塞给她的弹弓,"上次在洞穴里你说过,我们不分开。"
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隋冷摸出手机照亮,地面的灰尘上有两道拖拽过的痕迹,墙角的木箱被翻得底朝天,连母亲藏在横梁上的铁盒都歪在一边——有人比她们早到了至少三小时。
"去检查监控线路。"隋冷扯下外套裹住妹妹的肩,自己则蹲在墙角的老式监控主机前。
金属外壳上有撬动的痕迹,线路被剪断又重新接上,接口处的胶布还带着体温的余温。
她屏住呼吸按下电源键,屏幕闪烁两下,跳出一周的红外记录。
凌晨三点十七分,画面里出现一道影子。
那是个穿黑色连体衣的女人,个子不高,动作却像猫一样轻。
她首奔监控主机而来,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让隋冷眼皮猛跳——那是标准的军方密码破解手势。
但第七次输入错误后,她突然抬头看向镜头,虽然被帽子遮住半张脸,可那双眼睛...
"是她。"隋冷的指甲掐进掌心,"上个月码头碎尸案现场,有只流浪狗说看见'白鞋子女人'往海里抛东西,监控死角的脚印尺寸,和她的鞋印吻合。"
隋暖凑过来看屏幕,喉结动了动:"她在找什么?"
"不知道。"隋冷关掉监控,从钓具包里抽出一卷尼龙线——那是她特制的防咬钓鱼线,坚韧度能拽起三十斤的青鱼。
她踩着货架爬到横梁上,将线缠在通风口的铁栏上,另一头系在墙角的警报器上,"但她会回来。"
深夜两点,仓库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隋冷蹲在货架阴影里,阿灰蜷在她膝头,尾巴尖微微颤动。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设局,像钓那条差点拽翻船的巨型哲罗鲑时一样,既紧张又兴奋。
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声。
黑影顺着管道滑下来时,隋冷看清了她的脸——皮肤很白,左眼角有颗泪痣,和码头监控里模糊的影子完全吻合。
女人落地后没急着动,而是背靠着墙,耳朵微微抽动,像在听什么。
"警惕性不错。"隋冷在心里评价,手指扣紧钓鱼线的另一端。
女人终于迈步走向监控主机,脚尖刚碰到地面的灰尘——
"叮——"
警报器的蜂鸣炸响。
女人瞬间弹起,可她没料到头顶的尼龙线早被隋冷调整过角度,这一跳刚好撞进线网。
隋冷猛拽线卷,女人被扯得向后仰倒,后脑勺磕在铁箱上发出闷响。
"操!"女人骂了一句,反手去摸腰间的匕首。
但隋冷更快,她从货架跃下,膝盖压在女人手腕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按在地上:"上个月码头的尸体,是你处理的?"
"松手!"女人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你以为你是特殊的?
S-01?
不过是个编号——"
"编号?"隋冷的太阳穴突突跳,"谁给的编号?"
"你爸。"女人突然笑了,血从她后脑勺流下来,染红了地面的灰尘,"隋延川,隋氏集团的掌权人,你以为他在做慈善?
那些实验室的小白鼠,哪个不是他的'女儿'?"
"姐..."
隋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隋冷回头,看见妹妹正站在阴影里,手指攥着母亲留下的银镯子,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隋暖都听见了。
"暖宝。"隋冷松开压着女人的手,转身走向妹妹。
她能看见妹妹眼底的水光,像被暴雨打湿的蝴蝶翅膀,"不管他们给我们贴过什么标签,现在..."她捧住妹妹的脸,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我们是隋冷和隋暖,是彼此的家人。"
"可爸爸..."
"他早就不是我们的爸爸了。"隋冷把妹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我们还有彼此,有阿灰,有那些会说话的小狼崽、老龟...我们能自己定义'家'。"
女人突然在地上嗤笑:"等隋延川找到你们的核心,看你们还能不能——"
"核心?"隋冷猛地回头,可女人的嘴被阿灰一爪子拍上,小猫正弓着背,瞳孔缩成细线,盯着仓库外的黑暗。
"喵——"
那声猫叫不像阿灰平时的软乎嗓音,倒像是某种警告的低吼。
隋冷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窗外的梧桐叶正疯狂摇晃,可风里没有凉意,反而带着股腥甜,像被血泡过的铁锈。
阿灰突然从隋暖怀里窜上窗台,前爪按在玻璃上,耳朵紧紧贴着脑袋。
它盯着黑暗深处,尾巴炸成毛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是隋冷第一次见它露出这种恐惧的神情。
"姐,阿灰..."
"走。"隋冷扯过外套裹住妹妹,弯腰拽起地上的女人,"这里不安全了。"
她扛起女人走向车门时,余光瞥见阿灰正用爪子抓挠窗沿,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而在更远处的黑暗里,有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像两盏鬼火,随着她们的移动,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