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红光在隋暖发梢凝住的刹那,阿灰后爪在窗台上抓出几道白痕。
这只通身灰毛的猫喉间滚出破锣似的尖叫,突然弓起背跃向隋暖——它肉垫重重撞在少女后腰,硬是将隋暖从沙发边缘撞进地毯。
同一秒,"砰"的脆响炸碎雨帘,玻璃渣混着风灌进来,擦过隋冷耳际的子弹"叮"地嵌进墙面,木灰簌簌落在她发间。
"他们来了比预想更快!"林澈的声音裹着血味撞进耳膜。
他半跪在地上,用翻倒的实木茶几支起防线,额角的伤口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淌血,染红了领口。
隋冷这才发现他刚才扑过来时,后背己经被飞溅的玻璃划开道口子,深可见骨的血痕在白衬衫上晕成狰狞的花。
"阿灰!"隋冷拽着隋暖往墙角缩,指尖掐进妹妹手腕,"从后门出去,引开追兵!"阿灰在她脚边急转两圈,灰尾巴扫过她脚踝,下一秒就从破碎的落地窗窜了出去,雨幕里只余下一道模糊的灰影。
隋冷摸出随身的麻醉针塞给隋暖,金属针管贴着少女掌心时还带着她的体温:"你负责掩护我们往楼梯口撤,记住——"
"我知道。"隋暖打断她,《黄帝内经》被她死死按在胸口,封皮上"灵枢"二字在雨雾里洇成蓝花形状,"姐姐,我不怕。"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皮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
隋冷瞳孔骤缩,抄起沙发上的靠枕砸向虚掩的房门。"砰"的闷响后,她反手勾住林澈胳膊:"扶着我!"三人贴着墙根往书房挪,林澈的血滴在地板上,像一串催促的红标点。
"断电闸!"隋冷突然低喝。
林澈反应极快,抬手扯断了墙角的电线。
黑暗瞬间裹住房间,只有雨幕里透进些微冷光。
隋冷早就在吊灯与窗帘杆间系了钓鱼线——这是她钓鱼时总爱带在身上的碳纤线,此刻成了救命绳。
她攥住线尾猛一拽,备用应急灯"咔嗒"亮起,刺白的光正好罩住刚破门而入的三个男人。
"操!"为首的男人抬手遮眼,黑色战术服下露出腕间六瓣蓝花刺绣。
隋冷趁机从裤袋摸出闪光弹,精准砸向他们脚边。"嗡——"刺耳鸣响混着白光炸开,男人们抱头蹲下的刹那,她拽着隋暖和林澈往书房冲。
但到底慢了一步。
"抓住那女的!"有人吼了一嗓子。
隋冷感觉后领被人拽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扯断锁骨。
她反手肘击对方肋下,听见清晰的骨裂声,趁那人踉跄时旋身卡住他脖子,将他抵在墙上。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进领口,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却盖不过掌心触到对方后颈时的灼烫——那里有块凸起的皮肤,用激光烙着和她相同的编号:S-07。
"谁派你们来的?"她掐住对方下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芯片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男人疼得龇牙,血沫混着脏话喷在她脸上:"隋家的狗...也配问主子?"他突然狠踹隋冷膝盖,趁她吃痛松手时,竟从靴筒摸出把短刀。
隋冷偏头躲过刺向咽喉的刀刃,反手扣住他手腕往墙上撞。
短刀"当啷"落地的瞬间,她瞥见男人瞳孔骤缩——
"姐!小心!"
隋暖的尖叫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隋冷本能侧滚,后背重重撞在书桌上,《黄帝内经》"啪"地摔在脚边。
那男人趁机扑向隋暖,却在触到少女前踉跄两步,软软栽倒——隋暖举着麻醉针,指尖还在发抖,针管里的液体己经空了。
"走!"林澈扯着隋冷往楼下跑,雨水从楼梯间的天窗漏进来,在台阶上积成水洼。
他们撞开一楼大门时,阿灰正蹲在门廊下,尾巴尖沾着血——它成功引开了追兵,但左前爪被划开道口子,毛都粘成了缕。
"阿灰!"隋冷想抱它,却被林澈拽着往前跑:"码头仓库更近!"
雨越下越大,三人跌跌撞撞冲进巷口时,隋冷回头看了眼身后。
刚才的建筑在雨幕里只剩团黑影,破碎的窗户像巨兽的眼睛,正往外淌着浑浊的光。
她摸出兜里的芯片,玻璃质感的表面还带着体温,母亲留下的路标,原主恋爱脑时错过的真相,此刻都沉在她掌心。
"我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混着雷声,"母亲留下的东西,必须由我去完成。"她看向林澈,对方的血己经浸透了外套,在雨里晕成暗红的雾,"带我去你知道的其他线索地点。"
林澈扯出个苍白的笑,正要说话,天边突然炸响惊雷。
闪电劈下来的刹那,隋冷看清了前方路口——路灯在雨里蒙着层雾,照见个穿白裙的身影。
她的头发和隋冷一样长,眼睛和隋冷一样弯,连左眉骨上那颗小痣都分毫不差。
她就那么静静站着,在雨里冲隋冷笑。
闪电熄灭时,她己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