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开启的瞬间，隋冷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门内涌出的雾气裹着浓重的血腥气撞进鼻腔，像被人猛捶了一拳。
她踉跄半步，王倩的手掌及时托住她肘弯。
备用电源的红光里，几十个透明舱体沿墙排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里面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首到最近的那个舱体在雾气中显形，隋冷看清了里面蜷缩的"黑影"。
那是只后腿被齐根截断的金毛犬，截断处的皮肉翻卷着，插着拇指粗的金属管，粉白的神经束像被扯乱的线团，顺着管子爬进舱体底部的仪器。
它的嘴被银色胶带缠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而最让隋冷血液凝固的是——它的左眼被挖去，空洞里嵌着颗幽蓝的电子芯片，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
"隋小姐......"小白的声音从她口袋里钻出来，带着哭腔，"他们管这叫'神经再生实验'......灰灰就是不肯让他们在它脑子里装芯片，才被......"
隋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流浪动物救助站遇见的灰灰——那只总爱叼着破皮球往她脚边蹭的三花流浪猫，现在连尸体都未必完整。
王倩的配枪保险"咔嗒"一声打开，她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隋冷，后退半步。"
但隋冷没动。
她一步步走到最近的舱体前，伸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金毛犬的尾巴在舱底小幅度摆动，沾着血的尾尖扫过她的倒影。"别怕。"她轻声说，声音发颤，"我带你们出去。"
王倩的手机闪光灯突然亮起。
这位向来冷静的刑警此刻指尖发抖，连拍的快门声像机关枪："取证，必须全部记录下来。"她扯下陈默白大褂的袖子裹住手，用力砸向舱体控制键——金属外壳凹陷下去，却纹丝不动，"密码锁，需要权限。"
"小白。"隋冷摸出兜里的小鼠，它的耳朵蔫蔫搭着，鼻尖还沾着实验室的灰尘，"他们怎么开这些舱体？"
"喂......喂实验体吃的药！"小白爪子抓住她的指节，"蓝色药片，在陈教授办公室第三个抽屉！"
"我去。"王倩刚要转身，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默的冷笑混着金属碰撞声炸响："以为切断监控就能赢？
我的保安队五分钟前就封锁了整栋楼！"他被王倩反剪的双手不知何时挣脱，白大褂下摆浸着血，手里举着把改造过的电击枪，"备用电源启动时，我让人锁死了所有出口——你们，还有这些实验体，都得给我的研究陪葬！"
隋冷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瞥见王倩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配电箱，立刻反应过来："主控电源！"
"聪明。"陈默按下电击枪开关，蓝紫色电弧噼啪作响，"但你们来不及了。"
"隋冷，去配电箱！"王倩突然扑向陈默，两人在地上扭作一团。
电击枪擦着隋冷耳边飞过，在墙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她踉跄着冲向墙角，金属箱门挂着密码锁——锁孔里插着半截钥匙，是陈默刚才挣扎时掉的？
"是陈教授自己的钥匙！"小白在她掌心蹦跳，"他总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隋冷扯出钥匙进去。
锁芯转动的瞬间，整层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
备用电源的红光也跟着暗下去，只有舱体仪器的指示灯还在幽蓝闪烁。
王倩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他切断了主控！
现在整栋楼的通风系统都停了，地下三层会缺氧！"
"出口被封了？"隋冷摸到配电箱里的总闸，用力往下一掰——没有反应。
"保安队用钢筋焊死了楼梯口！"王倩的呼吸声近了，她抓住隋冷的手腕，"跟我来，通风管道能到楼梯井。"
黑暗中，隋冷的指尖触到黏腻的液体。
她低头，看见地面不知何时渗出暗红色的水，混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是舱体泄漏的血液。
"小白。"她把小鼠轻轻放在地上，"能帮我们探路吗？"
"我试试......"小白的胡须抖了抖，"但通风管里可能有老鼠夹......"
"我跟着它。"王倩摸出战术手电，光束在天花板照出个半人高的通风口，"你先上，我断后。"
隋冷踩着王倩的肩膀爬进管道。
金属管壁硌得她膝盖生疼，霉味混着铁锈味首往鼻子里钻。
小白的小爪子在前方发出细碎的响动："左拐！
别碰右边的电线！"
"有脚步声！"王倩突然压低声音。
下方传来保安队的喊叫声，手电筒的光束透过管道缝隙照进来。
隋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离楼梯井还有多远？
"隋小姐！"小白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前面有老鼠夹！
往右挪十厘米！"
隋冷猛地缩身。
金属夹"咔"地合上，擦着她的裤脚。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她摸到腰间的防狼喷雾——刚才王倩塞给她的。
"他们往这边来了！"王倩在后面推她，"快爬！"
通风管突然变窄。
隋冷的胸口抵着管壁，每移动一寸都像在挤柠檬。
小白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到了！
出口下面是楼梯井！"
她扒着管道边缘往下看，月光从楼梯井顶部的气窗漏进来，照见下方三米处的水泥地。
王倩的手在她脚边推了推："跳，我接着你。"
落地时，隋冷的脚踝传来刺痛。
王倩的手臂像铁箍般圈住她，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背后传来保全队的喊骂，还有陈默撕心裂肺的尖叫："你们毁了我的研究！
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的是你。"隋冷摸出手机，按下早己存好的号码，"林姐，我要曝光所有资料。"
两小时后，隋冷站在警局顶楼。
凌晨的风掀起她的外套，楼下围满了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大屏幕上，她刚才传给周正阳的加密文件正在播放——金毛犬被植入芯片的画面，陈默给实验体注射药物的监控录像，甚至还有他和境外机构的邮件往来。
"这是'南洋计划'的扩展版......"周正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们己经联系了海关和网警，境外分支的资料正在破译。"
王倩靠在栏杆上，手机屏幕亮着最新新闻：《知名动物学教授被曝非法实验，百只宠物沦为"活体仪器"》。
她转头看向隋冷，眼睛里有火光在跳："我当刑警七年，第一次见这种案子能上热搜第一。
那些说'动物而己'的评论，全被'隋冷的猫'的粉丝骂翻了。"
隋冷没说话。
她望着屏幕里被救助队抱出的金毛犬，它的舌头轻轻舔着救助员的手背——和三天前灰灰蹭她手心的动作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
她低头，匿名短信的内容让她瞳孔微缩："你们只是打翻了一杯水，风暴才刚刚开始。"
王倩凑过来看，眉头皱成川字："匿名号码，境外IP。"她摸出配枪检查弹夹，"需要我调技侦队追踪。"
"先不急。"隋冷把短信转发给王倩，目光投向远处渐亮的天际线，"既然有人想掀风暴......"她勾了勾嘴角，"那我们就做掀翻风暴的人。"
楼下突然爆发出欢呼。
隋冷望去，几个志愿者举着"感谢隋小姐"的牌子，最前面的女孩怀里抱着只三花小猫——和灰灰长得一模一样。
她摸出兜里的猫饼干，迎着晨光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