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父影之下

当暮色完全沉入地平线，隋冷将战术腰包的卡扣又紧了两格。腰包夹层里，微型监听设备像颗发烫的小石子抵着她的腰——这是王 Qian 今早塞给她的，说“防着那老狐狸”。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嘴唇，想起三小时前在市公安局走廊，陆 Hao 攥着她胳膊的手在发抖：“隋小姐，这是个陷阱。” “所以我必须去。”那时她指尖轻轻划过手机上的匿名短信，“他想聊我父亲，而我……”喉结滚动，“我想知道真相。” 废弃瞭望塔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隋冷抬头，生锈的钢架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顶层平台的轮廓像一张张开的嘴。头顶有翅膀扑棱的声响，银灰色信鸽掠过她发梢——是飞宇在打招呼。她在空中比了个“盘旋”的手势，鸽群立刻散开，在五十米高空织成一张移动的网——这是他们预设的预警范围，任何异动都会让鸽子发出混乱的啁啾。 螺旋楼梯的铁阶每踩一步都摇晃三下。隋冷数着台阶：第七级有道缝隙，需提前抬 foot；第十三级铁锈味突然加重，说明右侧通风口有侧风。这些细节是她午后摸黑勘察时记下的。心跳声在耳膜轰鸣，她触碰耳垂上的耳钉——那是王 Qian 特制的微型摄像头。“画面会实时传到我手机，”女警当时拍着胸脯保证，“那混蛋敢动手，我三分钟带兄弟杀过来。” “欢迎回家，我的女儿。” 声音从上方飘来。 隋冷在倒数第三级台阶停住。裹挟铁锈味的风灌进喉咙，她突然想起原著中的一段话——原故事里，隋冷的父亲在她十八岁生日当天死于车祸。报纸报道过焚毁的劳斯莱斯，隋母在葬礼上晕倒，后来将丈夫所有照片锁进顶楼保险柜。 可此刻站在塔顶的男人，背影与那张被锁起的家庭合影里的身影极为相似。 她迈上最后几级台阶。月光漫过男人的肩线，他穿着洗旧的灰色衬衫，后颈有一块淡粉色胎记——与原主记忆中会蹲下身帮她系鞋带的父亲分毫不差。 “隋振邦，”她的声音比预期更稳，“你不是死了吗？” 男人转身。 这张脸与隋冷的记忆重叠又错开——在原主印象里，父亲总是带着笑意，眼角有细碎的皱纹；眼前的男人眼角同样有纹，却像刀刻般锐利。他眉头深锁，眼底有冷铁般的光泽，看她的眼神复杂得可怕，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看一面会照出真相的镜子。 “那场车祸是假的，”他嗓音沙哑，“你母亲需要一个‘死去的丈夫’巩固在隋家的地位，而我需要变成‘死人’躲进阴影里。” 隋冷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今早找到的旧卷宗——原著从未提及隋振邦死因调查，所有报道都定性为“意外”。“所以你成了X先生，”她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栏杆，“操纵舆论，威胁警局，甚至……” “甚至让老陈陷入危险？”男人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小玲，你该怪你母亲。她把你养成棋子，教你礼仪话术，连你选的男朋友都是她挑的——隋家财务部每月都有转账到那小白脸的银行卡。” 隋冷脑海中轰然炸开。原主的记忆突然翻涌：二十岁生日宴上，母亲握着她的手介绍“贴心男友”，说“他最懂你”；去年情人节，男友送的钻石项链附的发票上写着“隋家内购”。她突然想起甩了男友时，对方红着眼骂“你以为能逃出你妈掌心”，那时只当是疯话，此刻回想……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对付她？”她打断男人，“把我也当棋子？”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真相，”男人上前一步，“你母亲和周正阳联手把隋家变成洗钱工具，那些所谓的慈善项目……” “够了。”隋冷伸手摸向腰包，指尖触到监听设备的开关。她盯着男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与监控录像里X先生的纹身一模一样，“你说的话需要证据。” “证据在地下室，”男人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指向塔底，“但你进不去，门锁是特制的，密码每天换三次。” 隋冷笑了。她短促地吹了声口哨——这是召唤花背鼯鼠的信号。回应她的却是通风管道里的“吱吱”声，一只灰老鼠窜过脚边，尾巴系着细铁丝——是今早用半块奶酪收买的“线鼠”。 “去咬断监控线。”她弯腰低语。老鼠立刻爬上栏杆，消失在阴影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掏出一看，是王 Qian 的短信：“定位显示你在瞭望塔，需要支援吗？” “再等五分钟。”她快速回复，目光扫过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你刚才说母亲把我当棋子，那你呢？” 男人瞳孔骤缩。 “我是你父亲，”他声音突然发颤，“我只是想保护你。” 隋冷的手指按在监听设备开关上。楼下传来“咔嗒”声——是老鼠咬断了电线，整座塔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中，她看见男人手腕的纹身随呼吸颤动。 “保护我？”她后退两步，“用威胁、算计，把我卷进谋杀案里？” “小玲——” “看。”她举起手机，屏幕上实时画面显示：老鼠从门缝钻进地下室，用铁丝勾住锁芯，“我养的小动物比你想的有用多了。” 突然，楼下传来警笛声。 男人猛地转头。隋冷趁机按下监听设备的发送键，所有对话瞬间传至王 Qian 手机。她看见男人掏出手机疯狂按键，未等按下发送键，己用从陆 Hao 那学来的格斗术一脚踢飞手机——“对付拿手机的嫌疑人，先击手腕。” “以为只有你会下棋？”她弯腰捡起手机，屏幕显示未发送的短信“销毁证据”，“地下室藏着隋家二十年洗钱记录吧？王 Qian 他们己经到了。” 警笛声更近了。男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原主记忆中会给她买糖人的父亲：“你果然很像我，小玲。” “我谁也不像。”隋冷退到楼梯口，“我是隋冷，只属于自己的隋冷。” 转身跑下楼梯时，她听见身后玻璃碎裂的声响——男人砸开了地下室窗户。但没关系，老鼠早己用微型相机拍下文件，王 Qian 说过：“就算原件烧毁，我们也能挖出云备份。” 瞭望塔外，晨曦正漫过地平线。隋冷抬头，飞宇领着鸽群俯冲而下，停在她肩头。鸽群的啁啾声中，手机里传来王 Qian 洪亮的呼喊：“隋小姐！ 地下室找到账本了！ 上面有周正阳的指纹！” “干得漂亮。”隋冷抚摸飞宇的头。鸽群突然齐振翅膀，向东边飞去——那里有片湖，是她常去钓鱼的地方。 手机再次震动。 王 Qian 的声音带着笑意：“对了，国际刑警传来消息，南洋有伙走私犯用信鸽传递信息，问咱们局有没有‘动物专家’能帮忙。” 隋冷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嘴角扬起。她对飞宇吹了声口哨，鸽群立刻转向，在头顶盘旋。 “告诉他们，”她踩着朝露走向停车场，“专家有空。” “不过——”她驻足，摸了摸战术腰包，里面还装着上次钓鱼买的蚯蚓罐，“得先去趟渔具店，新买的鱼竿该上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