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带领着太医院的太医们用江浸月的法子炮制解药,终于在几日后,西南六州的疫情得到了控制。
每到一处江浸月与陆离都会被百姓们纷纷下跪感谢,他们也不拘自己的身份,亲自下场一起照料着灾民。
一日,暗卫来报,有人在水井中发现了可疑药粉。
陆离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洪水过后的疫病,而是有人因为嫉妒而刻意造成的。
怒火在胸腔炸开,他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碎裂飞溅到流云脚边。
“好一个仁德的太子殿下……”他咬牙冷笑,“回漓川,我要回禀父皇。”
他必得撕开陆秀这伪善面具,哪怕掀起惊涛骇浪,也绝不姑息!
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程漓川。
养心殿内。
疫情己解的消息比他要早到漓川城,陆离身姿挺拔地踏入殿中。
他俊朗的面容虽疲惫不堪,眼神却坚定明亮。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龙袍扫过玉阶,快步走下。
他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发颤:“离儿,受苦了!”
陆离跪地行礼:“儿臣幸不辱命,疫病己得到控制。”
皇帝伸手扶起他,语气中满是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知,自你去疫区,朕日夜难安。这几日,朕连批奏折都恍恍惚惚,总担心你在疫区有个闪失。”
他环顾陆离走了一圈,仔细端详着有没有受伤,声音放柔,“你且与朕说说,这一路究竟经历了何事。”
“父皇,此次幸得江尚书府三小姐江浸月医术高明,她自荐随儿臣同去疫区,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靠近病患取脓,用古书上的偏方才治好这次瘟疫......”
“父皇有所不知,太医院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其实江小姐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她愿意为了救治百姓,以命相试......”
皇帝眼中一亮,“此女心怀苍生,救灾济困,堪比木兰济世之勇,实乃巾帼楷模!此等仁善之举,朕心甚慰,也是江尚书教女有方,朕定会好好赏赐一番。”
“此事先不急,还有一件要事要禀告父王。”说罢他抬眸看了看左右的奴仆。
“都退下。”皇帝心领神会的吩咐。
“父皇,此次疫病并非天灾,乃是人祸!这是儿臣在疫区找到的证物。”
陆离举起一个包有白色粉末药包呈给皇帝,“里面装的是曼陀罗花粉与砒霜的混合物,正是制造瘟疫的配方。”
“儿臣己派人去查,瘟疫爆发前夕,太子殿下命一行形迹可疑的人连夜出城,往西南六州的水井中加入此药粉,又将牢内死囚染病,引到人群密集之处。”
“事关太子,儿臣不敢声张。还请父皇定夺!”
皇帝瞳孔骤缩:“你说什么?你是说瘟疫乃太子所为?!”
陆离跪下,斩钉截铁道:“儿臣有确凿证据,太子手下派人采买的账单,还有天牢衙门的口供。”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踉跄着扶住案几,陆离连忙起身去扶,“父皇!”
“他、他自幼最是仁善......”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回忆中的某些片段刺痛,呼吸陡然粗重。
“周福海!给朕传令下去让宗正寺卿、大理寺卿、御史台左都御史,三人组成三司会审,明日下朝后来养心殿一趟。”
话音未落,太监周福海马上上去扶着他的手臂,“是,皇上当心身子啊!”
原本清亮的嗓音此刻疲惫不堪道:“朕乏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冕旒下的眼尾不知何时己爬满血丝。
“离儿,你先回去休息吧,一路回来也累了。”
“是父皇。”
次日养心殿内。
皇帝猛地将案上的奏折摔在地上,养心殿内气压骤降,太子陆秀屏息跪伏,颤抖着不敢出声。
“逆子!”
他额角青筋暴起,指尖死死扣住桌沿,案上摆着三司会审呈来的证物那制造疫毒的药粉原材料,正是太子在开闸放水后大量采购的。
瘟疫自蔓延开来,奏本上死者枕藉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而真相竟是他宠爱多年的孩子造成的。
可当他抬眼望向跪在殿中的皇子,那颤抖的身影却让他喉头哽住。
这孩子幼时总爱攀着他的龙袍撒娇,元宵灯会上迷路时哭哑的嗓子,骑射场上跌下马仍倔强的模样,此刻竟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龙袍下的手紧握成拳,怒意如烈火灼烧胸腔,却又被二十余年的血脉牵绊生生浇熄。
“你可知,这场疫病让多少无辜百姓死去......”
皇帝的声音嘶哑,眼底赤红,“你从何时起居然变的如此蛇蝎心思!”
太子伏地叩首,冷汗浸透衣襟:“儿臣罪该万死,但求父皇顾念往日恩情宽宥儿臣,儿臣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儿臣还想孝顺父皇......”
他抬头时眸中闪过一丝惶然与不甘,“儿臣只是......只是见父皇对七弟百般疼爱,心生嫉妒,儿臣也不知道这瘟疫如此厉害........”
“七弟得胜回来,又有军功又有民心,父皇,儿臣却什么都没有,难道父皇真要像百姓们说的那样抛弃儿臣立七弟为储君了吗?”
这话如钝刀剜心。皇帝踉跄后退半步,想起自己确因心疼陆离年幼失恃,远在边疆才对他多加关爱。
如今这怜惜竟成了养毒的温床。
又想到皇后与他少年夫妻,一族为了助他登基全数被灭,他亲口对她许下承诺,只会立秀儿为太子。
他忽然觉得喉间如塞棉絮,罚与不罚的诏令皆卡在齿间。
最终,帝王长叹一声,袖中诏书揉作一团。嘶哑下令:“将太子,幽禁行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父王,您忘了对皇额娘的承诺了吗?您这是要舍弃儿臣吗!!”
太子被拖行下去,声音也越来越远。
龙椅上的身影颓然蜷缩,仿佛失去了所有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