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 年 5 月 21 日寅时,明氏公馆顶楼书房的落地窗外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明镜指间的翡翠烟嘴流转着温润光泽,金缮修复的裂痕在台灯下泛着细碎光斑,却映不透她眸中凝结的寒霜。吴海倚着窗台而立,目光落在她攥紧烟嘴的指节上 —— 那里泛着青白,与三年前明台坠马时她握缰绳的力道如出一辙。
"所以那封盖着香港大学印的家书," 明镜突然开口,烟嘴重重磕在酸枝木砚台上,"是你们联手织的谎?" 香云纱旗袍带起的风掀动桌面文件,《香港大学课程表》下的《军统特训班学员档案》赫然显现,明台的免冠照上,"毒蜂小组" 的火漆印红得刺目。
明楼的手指在《楚辞》批注处停顿,狼毫笔尖的墨汁在 "明台" 二字上晕开小团阴影。昨夜译出的延安密电静静躺在一旁,"死间计划启动" 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大姐可还记得,香港码头那三颗擦过明台耳际的子弹?若不是提前..."
"住口!" 翡翠烟嘴砸在博古架上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燕,新裂的纹路像道狰狞的疤,"当我看不出他袖口的三八大盖枪油?看不出握笔时食指第二关节的老茧?" 明镜猛然逼近吴海,高跟鞋在拼花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你婚礼上发的誓,都随黄浦江水冲走了么?"
系统提示音在吴海脑海中低吟,视网膜上的心率监测显示明镜脉搏飙至 135 次 / 分。他从内袋取出牛皮纸袋,特训班暗线传来的照片上,明台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其制服,颈间 "毒蜂" 吊坠下的刀疤触目惊心 —— 那是王天风用刺刀在他手背刻下 "伪装" 二字时留下的。"上周阿诚冒死从半山别墅带出的,"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刻字时他咬碎了半颗臼齿,没喊一声疼。"
明镜的呼吸陡然一滞。她记得那道疤的位置,正是 12 岁的明台为抢她的翡翠镯不慎摔倒的地方。照片背景里,香港半山的梧桐树干上,极小的红星刻痕若隐若现 —— 那是吴海教给明台的特种部队联络符号。"原来从香港码头的相遇开始," 她退后半步,撞上摆满明台童年照片的胡桃木书架,"你们就打算把他推进这满是豺狼的丛林?"
端着茶盘的明诚在门框处驻足,银壶里的碧螺春腾起袅袅热气。他看见大姐掌心的枪茧在灯光下泛着淡红,与明台寄来的手帕上绣着的 "小梧桐" 图案重叠 —— 那是明台在特训班的代号,也是大姐绣在他所有衣物上的守护印记。
吴海调出视网膜投影,明台的定位信号在三楼卧室平稳跳动,像极了他儿时熟睡的呼吸频率。"昨日码头遇袭,他用我教的 ' 苍鹰步法 ' 躲过三次致命突袭,"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指尖划过照片上明台握枪的手,"握枪角度偏了 15 度,是为了用左手同时操作发报机 —— 这是他自己琢磨出的改良技法。"
明镜突然抓起桌上的《死间计划》密电,红笔圈注的 "明台任电讯员" 刺痛双眼。落款处,明楼的钢笔字与吴海的系统电子签名交织,像极了明台腕间时隐时现的荧光地图。"你们以为我会怕他吃苦?" 她忽然冷笑,泪珠却砸在密电上,晕开 "毒蜂小组" 的钢印,"他才 18 岁,该在课堂上背拉丁文,而不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
明楼起身时,长衫下摆扫过保险柜密码锁。他取出的檀木盒里,明台寄来的平安符静静躺着,"大姐安好" 的绣线间,藏着用摩尔斯电码绣的 "我在变强"—— 每个针脚都歪歪扭扭,像极了明台小时候学写字的模样。"去年在香港,您说过明家人要站在光里," 他的声音罕见地发颤,"可有些光,必须穿过最深的黑暗才能照亮前路。"
吴海腕间的灼痕突然发烫,系统能量条回升 1% 的提示在视网膜边缘闪烁。他知道,这是明镜的情绪与系统产生的微妙共振。"明日南田洋子会收到份情报," 他指向墙上的上海布防图,明台的定位点被三个蓝色光点环绕,"说军统学员名单藏在明氏运往苏州河的棉纱里 —— 那是我们为他设的第一层保护色。"
明镜盯着布防图,忽然发现明台的红点被吴海、明楼、明诚的蓝点紧紧包围,像极了小时候三人围坐着教明台写毛笔字的场景。她捡起地上的翡翠烟嘴,裂痕在灯光下竟拼成 "台" 字的轮廓 —— 这是天意,还是命运的隐喻?
"从今日起," 她转身时己擦干眼泪,指尖重重敲在吴海的腕间,"我要每天收到他的平安电,用明氏商道的加密频率,由你亲自发报。" 又指向明楼,"他的课程表,必须与香港大学同步 —— 我要藤田芳政的眼线,看见他在圣约翰图书馆读《有机化学》。"
明诚悄悄退下,再进门时,看见大姐正在明台的课程表背面写着什么。凑近细看,竟是用明氏密语写的叮嘱:"每周三穿藏青色衬衫 —— 母亲临终前说,那是最衬你肤色的颜色。" 字迹工整秀丽,却在句末多了个小小的红星,与明台照片上的刻痕遥相呼应。
子夜钟声敲响时,吴海的视网膜闪过蓝光,系统显示明台己入睡,枕边放着伪造的香港大学学生证,封皮上的钢印还带着明楼的体温。明镜站在窗前,看着明诚的轿车消失在雨幕中,车灯划出的轨迹,恰好是明台特训班逃生路线的镜像。
"他比我们想象中坚韧," 吴海轻声说,"就像您修复的烟嘴,裂痕让它更具锋芒。"
明镜着烟嘴上的金缮纹路,父亲临终的话在耳畔回响:"明家的孩子,要如浦江之石,任惊涛拍岸,自有棱角藏于深海。" 她望向墙上的中国地图,重庆的梧桐叶、延安的红星、上海的明氏家纹,在晨光中渐渐明晰。
"下不为例," 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再有事瞒着我,便把你们的密电码本全换成《牡丹亭》—— 让你们在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 里传递情报。"
吴海与明楼对视一笑,眼中尽是释然。他们明白,明镜的妥协并非软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加入战局 —— 就像她将明台的军统证件夹在《莎士比亚十西行诗》中,用最温柔的伪装,守护最锐利的剑锋。
当第一缕阳光跃上窗台,吴海腕间的微光悄然亮起,系统能量条稳定在 34%。他知道,这场关于真相的交锋,让明家的情报网有了真正的核心 —— 那不是冰冷的系统数据,而是血脉相连的羁绊,是碎了又能重新拼合的,属于明家的信仰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