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隔间外,Linda全程目睹,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这陈雅琳……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这样跟江少说话!更诡异的是,江少居然……没有当场把她开除?
而玻璃隔间内,雅琳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上那甜得发腻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的得意和松了口气的疲惫。她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小声嘀咕:“啧,冰块脸,脾气真臭。不过……瑰夏豆是真贵啊,心疼死我了!希望他能喝出来,别糟蹋好东西!” 她坐下来,继续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仿佛刚才那场交锋只是日常插曲。
沉闷、冰冷、压抑得如同停尸房的总裁专属区域,因为陈雅琳的到来,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会“不小心”把江楚轩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换成生机勃勃的薄荷草,美其名曰“提神醒脑”。
她会在送咖啡时,“贴心”地附上一张手绘的、画风幼稚却莫名搞笑的“今日运势”小卡片(江楚轩的永远是“忌生气,宜喝咖啡”)。
她会在江楚轩被家族电话气得脸色铁青时,适时地“路过”办公室门口,“无意”地制造点小噪音打断那令人窒息的通话,然后一脸“惊慌”地道歉:“啊!江先生对不起!我手滑了!我这就收拾!” 留下里面的人对着被打断的电话干瞪眼。
她甚至会在Linda严肃地汇报工作时,突然插一句看似无脑实则精准的吐槽,让紧绷的气氛瞬间破功。
江楚轩依旧是那张冰块脸,说话依旧刻薄,眼神依旧冰冷。但他摔东西的次数似乎少了些。对着雅琳那套“茶言茶语”,他从最初的暴怒呵斥,变成了现在的冷嘲热讽外加眼神杀。他依旧会盯着她,试图撕破她那层“绿茶”伪装,想看到她狼狈或者屈服的样子,但每一次,雅琳都能用更甜的笑容、更无辜的眼神、或者更刁钻的“茶艺”反击回去,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又……新奇。
这天下午,江楚轩开完一个冗长又令人暴躁的会议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雅琳立刻迎上去,双手奉上温度刚好的瑰夏咖啡,笑容甜度满分:“江先生辛苦啦!会议顺利吗?看您累的,快喝杯咖啡补充一下元气!我特意多加了半份奶,中和一下您今天的‘火气’哦!”
江楚轩没接咖啡,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陈雅琳,你整天戴着这副面具,不累吗?”
雅琳脸上的笑容完美依旧,眼神却闪烁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面具?江先生您在说什么呀?我这不是真心实意地为您服务嘛!看到您为公司这么操劳,我这点辛苦算什么呀!只要江先生您顺心,我累点也值得!” 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丝俏皮,“再说了,生活己经这么苦了,加点糖不好吗?”
江楚轩看着她那双努力弯成月牙、却掩不住深处一丝倔强和狡黠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办公室里,那盆薄荷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桌上还放着一张画着呲牙笑脸的“今日宜开心”小卡片。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雅琳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就在雅琳以为他又要发飙时,他却突然伸出手,接过了那杯咖啡。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雅琳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他没有喝,只是端着杯子,目光越过雅琳,投向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糖吃多了,不会腻吗?”
雅琳微微一怔,看着他线条冷硬却透着一丝倦怠的侧脸,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收起那过分甜腻的笑容,嘴角勾起一个更真实、更狡黠的弧度,声音也恢复了点平时的清亮:
“那得看是什么糖了,江先生。我这人,就爱吃点带刺儿的糖,比如……您这样的?” 她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转身溜回了自己的玻璃隔间。
江楚轩端着咖啡杯,站在原地。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窗外依旧阴霾,办公室里却似乎有了一丝活气。他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又瞥了一眼玻璃隔间里那个重新投入工作、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小曲的身影。
冰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沉闷的冰原,似乎被这个“茶艺”满分、古灵精怪又能力超群的助理,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透进了一丝……不那么令人讨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