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停了。
破庙的门,在颤抖。
“冷轩!”黑煞君的吼声撞开门板,“拿命来!”
刀光闪。
二十七个黑煞堡刀客,如狼似虎。
冷轩挡在她身前。
他的青布衫在刀光里飘,像片不肯落下的叶。
“走!”他说,掌心白光微亮。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
那背影很单薄,却挡着二十七个杀手。
挡着整个江湖的恶意。
“你挡不住的。”她轻声说。
“我能。”冷轩说,“只要我还站着。”
黑煞君的斧头劈来,带着风雷之声。
冷轩的“流云渡”发动,身形如柳絮般飘开。
但刀客们的刀,从西面八方砍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晚晴蝶舞!”苏晚晴忽然低喝。
她的裙摆炸开,无数银色蝶影飞出,瞬间笼罩了破庙!
蝶影锋利如刀,却带着凄美的光。
刀客们惊呼着后退,手臂上多了细密的血痕。
冷轩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如此危险的武功。
“苏晚晴!”黑煞君怒吼。
但苏晚晴己经跃起,如一只真正的蝴蝶,穿过刀光,飞出破庙!
她甚至没回头看冷轩一眼。
“追!”黑煞君咆哮。
冷轩想追,却被刀客们缠住。
他看着苏晚晴消失的方向,眼神茫然。
“她为什么走?”他问自己。
万蝶楼的灯,是孤灯。
苏晚晴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红灯笼。
灯笼在风中晃,像她此刻的心。
“楼主,您回来了。”侍女端来酒。
酒是女儿红,甜中带苦。
像她的人生。
“黑煞堡的人,来过吗?”她问。
“来过。”侍女低下头,“黑煞君放话,若您再不回去,就……就踏平万蝶楼。”
苏晚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心。
冷轩的脸,忽然浮现在眼前。
他说:“雪落下来,不该染血。”
他说:“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多傻的话。
在这吃人的江湖里,星星早被乌云遮了。
“楼主,”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冷轩……”
“别提他。”苏晚晴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
“他是个傻子。
不懂江湖的规矩,
不懂人心的险恶。”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不懂规矩的人,是不是更干净?
不懂险恶的人,是不是更真诚?
她想起冷轩为她包扎伤口时的眼神,
想起他击退黑煞君后,为“可能伤人”而痛苦的样子。
那不是装的。
那是真的。
“楼主,黑煞君还说……”侍女欲言又止。
“说什么?”
“说冷轩要是敢找您,就把他的‘无念心经’活生生挖出来。”
苏晚晴猛地捏碎了酒杯!
碎片割破手掌,血滴在青石板上,像开错季节的花。
“他敢!”她咬牙道。
但随即,她又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为什么不敢?
在江湖里,
拳头硬就是道理,
野心大就是规矩。”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疲惫。
哪还有半分“万蝶楼主”的风光?
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晚晴蝶舞……”她喃喃自语,“舞得再美,也飞不出这江湖的茧。”
心门如重楼,
层层叠叠,
锁着百花谷的血海深仇,
锁着万蝶楼的身不由己,
现在,又锁进了一个叫冷轩的傻子。
“冷轩啊冷轩,”她对着镜子说,“
你救了我,
却也让我更清楚地看到,
这江湖有多脏,
而我……
有多脏。”
夜更深了。
她的酒杯空了。
心也空了。
只有窗外的风,
还在不停地吹,
像在嘲笑这世间所有的挣扎,
和所有,
关在重楼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