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逃。
他在追。
马蹄踏碎寒江月。
黑马嘶鸣，震得芦苇丛都在发抖。
“苏晚晴！”黑煞君的鞭子再次挥出，带起撕裂空气的锐响，“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晚晴没回头。
她的粉色裙摆飘得更快，银色蝴蝶在夜色里翻飞，像一群濒死的精灵。
但她的脚步己经乱了，脚踝上的血迹，滴在雪地里，像开错季节的花。
“你不该追她。”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平静，干净，像雪落无声。
黑煞君勒住马缰，黑马人立而起，前蹄踏在江边的碎石上，溅起几点火星。
他低头，看见孤舟上的钓客。
“是你？”黑煞君皱眉，眼神像刀子，“找死？”
冷轩摇摇头。
“我在钓鱼。”他举起钓竿，钓线还缠着三个刀客的手腕，“但鱼没钓着，钓上来的，好像是麻烦。”
苏晚晴趁机跑到江边，看见孤舟，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但她没上船，只是靠在岸边的芦苇丛里，喘息着，看着冷轩。
“麻烦？”黑煞君笑了，笑声像破锣，“在铁血十三州，敢管黑煞堡的事，不是麻烦，是找死！”
鞭子再次挥出。
这次，不是打向苏晚晴。
是打向冷轩！
鞭子很长，很黑，带着一股腥风，瞬间就到了孤舟前。
眼看就要把冷轩连人带舟抽碎。
但冷轩动了。
他动得不像人。
像风。
像云。
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柳絮。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看见青布衫一闪，他就从船头到了船尾。
黑煞君的鞭子抽了个空，重重打在江面上，溅起一丈高的水花。
“好轻功！”黑煞君瞳孔一缩，“你到底是谁？”
“冷轩。”钓客说，“冷是寒冷的冷，轩是轩辕的轩。”
“没听过！”黑煞君哼了一声，鞭子再次卷起，“不管你是谁，今天挡了我的路，就得死！”
冷轩看着他，又看看岸边的苏晚晴。
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却红得像血。
她的眼睛很大，里面有水光，也有火光。
“她病了。”冷轩忽然说，“病得很重。”
“关你屁事！”黑煞君怒吼，鞭子如毒蛇般再次窜出，首取冷轩咽喉！
冷轩没躲。
他伸出手。
伸出那只握着钓竿的手。
他的手指很细，很白，不像拿惯了钓竿的手。
但他的手指却轻轻一夹。
夹住了鞭梢。
黑煞君只觉得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手中的鞭子竟然动弹不得！
他用力一扯，鞭子却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你用的是‘无念心经’？”黑煞君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惊讶，“你是那个疯子花老头子的徒弟？”
冷轩没回答。
他只是看着黑煞君，眼神依旧干净。
“她需要休息，不是被追。”
“她是我的女人！”黑煞君咆哮，“我想追就追，想杀就杀！”
“女人不是鱼。”冷轩说，“钓上来，也要放回去。”
“放屁！”黑煞君猛地发力，内力灌注鞭身，黑色的罡气瞬间暴涨，“给我开！”
冷轩的手指动了动。
没有用力。
只是轻轻一捻。
“啪”的一声。
黑煞君只觉得手腕一麻，鞭子竟然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嗖”地一声插进岸边的雪地里，没入半截！
黑煞君惊呆了。
三个被钓线缠住的刀客也惊呆了。
岸边的苏晚晴，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孤舟上那个青布衫的男人。
冷轩松开手，钓线从他指间滑落，轻轻垂入江水中。
“夜很寒，”他对苏晚晴说，“上船吧。”
苏晚晴没动。
她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干净得不像江湖人的眼睛。
然后，她笑了。
笑得很美，也很凄凉。
“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她问，声音很轻，像风中的叹息，“你知道黑煞君会怎么对付你吗？”
冷轩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是谁。”他说，“我只知道，雪落下来，不该染血。”
黑煞君的脸己经黑得像锅底。
他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江边，每走一步，地面都似乎在震动。
“很好，很好……”他咬着牙，“很久没人敢这么对我了。冷轩是吧？我会让你知道，得罪黑煞堡的下场！”
寒风吹过，雪粒子打在冷轩的青布衫上。
他依旧握着钓竿，钓线在江水里轻轻晃动。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湖路远，”他忽然轻轻地说，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这寒江说，“逃得掉人，逃不掉命？”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很“痴”，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让这狂暴的寒江，似乎也平静了那么一瞬间。
而黑煞君的脚步声，己经越来越近了。
带着死亡的气息，和一股无法化解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