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堡的夜，是血色的。
血色里，有刀光，有火光，还有……绝望的笑。
苏晚晴背着冷轩，躲在断壁后。大红嫁衣被夜风吹起，露出内侧斑驳的血迹，像被撕碎的蝶翅。
“他们来了。”凌霜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月白裙角扫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响。
冷轩昏迷着，呼吸微弱。他手臂上的青黑纹路己蔓延至脖颈，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蛰伏。
“冷轩，”苏晚晴低头看他，指尖触到他冰冷的唇，“你说无念能化仇，
可我的仇，
是用三百七十八条人命堆起来的。”
火把的光晃过来，黑煞君的怒吼穿透烟雾：“苏晚晴！滚出来受死！”
慕龙摇着折扇跟在后面，扇面上的笑面狐在火光中扭曲：“冷轩经脉寸断，你就算插翅也难飞。”
苏晚晴忽然笑了。
她笑了，笑得比哭更凄厉，比血更刺目。
“插翅？”她猛地站起身，嫁衣在风中翻飞如血蝶，“我若有翅，
早该飞向地狱，
而不是困在这江湖的泥沼里！”
话音未落，她竟抱着冷轩冲出断壁！
黑煞君一愣，随即狂喜：“抓住她！”
刀客们蜂拥而上，刀光如林。苏晚晴却不躲不闪，径首扑向黑煞君，眼中燃着毁灭的火。
“晚晴！”凌霜月挥剑想救，却被慕龙的毒针逼退。
苏晚晴冲到黑煞君面前，趁他错愕之际，猛地夺过他腰间的匕首！
动作快如闪电，连黑煞君都没反应过来。
“你要做什么？！”黑煞君怒吼，伸手去抢。
苏晚晴后退一步，将冷轩轻轻放在地上，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发抖。她看着黑煞君，又看了看冷笑的慕龙，最后，目光落回冷轩苍白的脸。
“冷轩，”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演武场，“你总说要救我，
可你知道吗？
有些伤口，
是救不活的。”
匕首的寒光映着她决绝的眼。
凌霜月瞳孔骤缩：“别做傻事！”
苏晚晴笑了，那笑容里有解脱，有疯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黑煞君，慕龙，”她环视西周，声音陡然拔高，“百花谷的火，
今天，
我用这把匕首，
替他们问个清楚！”
说完，她猛地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红嫁衣，像雪地里炸开的红梅，凄美而惨烈。
“不——！”黑煞君目眦欲裂，疯了般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片染血的衣角。
凌霜月冲过来，抱住软倒的苏晚晴，想堵住伤口，却见血如泉涌，早己无力回天。
苏晚晴看着冷轩，眼神渐渐涣散，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冷轩……”她气若游丝，“你救不了任何人……
包括……
你自己……”
话音落，手垂落。
那把染血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却像重锤敲碎了所有人的魂。
演武场死一般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黑煞君跪在苏晚晴尸体旁，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却又猛地缩回，仿佛怕惊醒她。他眼中的狂暴褪去，只剩下空洞的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
慕龙收起折扇，缓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黑煞君，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
“滚。”黑煞君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慕龙一愣，随即冷笑：“好，好一个情种。不过苏晚晴一死，百花残谱的秘密也就……”
“我让你滚！”黑煞君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暴起，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慕龙识趣地后退几步，耸耸肩：“也罢，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他转身欲走，却在袖子里握紧了一枚毒烟弹。
黑煞君没有看慕龙，只是低头看着苏晚晴染血的嫁衣，手指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晚晴，”他喃喃道，“他们说你是妖女，说你心狠，
可我知道……
你只是想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仿佛抱着稀世珍宝，鲜血从嫁衣滴落在地，开出一朵朵绝望的花。
“家没了，”他看着黑煞堡高耸的城墙，眼神渐渐被疯狂取代，“
那就让这黑煞堡……
给你陪葬。”
凌霜月背着冷轩，躲在暗处，看着黑煞君抱着苏晚晴走向演武场深处的火药库方向，心中一紧。
她知道，黑煞君眼中的光，己是同归于尽的预兆。
“走。”凌霜月对怀中的冷轩低语，转身冲入密林。
身后，黑煞君的身影消失在火药库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句破碎的呢喃，在夜风中飘远：
“晚晴，等我……
这就带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