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了近半个月的奔波,车队终于抵达了北境军镇——朔方城。
越往北走,景致越是荒凉。
早己不见了京城的繁华精致,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凛冽的寒风。
朔方城就如同一头巨大的钢铁猛兽,匍匐在这片苍黄的土地上。
城墙高耸,遍布刀砍斧凿的痕迹,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铁与血的味道。
云舒晚掀开车帘,看着眼前这座雄城,心中并无惧意,反而生出几分安稳。
这里,就是陆骁的地盘。
也是她未来的安身立命之所。
马车在秦伯的指引下,径首驶向城北的镇北将军府。
与其说是将军府,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军营。
门口戒备森严,手持长戟的士兵们个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
赵七上前,递上了自己的腰牌和一封秦伯早就备好的信函。
“我等奉故人之托,护送云家小姐前来投奔陆骁将军,还望通禀。”
守门的士兵接过信函,看了一眼车队,特别是那辆虽然普通但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的马车,眼神中闪过一丝轻慢。
“等着。”
他丢下两个字,便转身走进了军营。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发慌,寒风却依旧刮骨。
护卫们都有些不耐,赵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分明是故意的下马威。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年轻军官,从军营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亲兵,个个气息彪悍。
他便是陆骁的亲卫队长,林虎。
林虎走到车队前,目光在赵七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辆紧闭着车帘的马车上,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慢。
“哪位是云家小姐?出来回话!”
赵七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放肆!我家小姐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身份?”林虎嗤笑一声,“在这朔方城,除了陆将军,没人敢跟我谈身份!”
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眼神轻蔑。
“京城来的娇小姐,我们见得多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哭哭啼啼还会什么?”
“我们这儿是军营,不是你们那些莺莺燕燕的后花园!想见我们将军,就自己下来,按规矩登记入册。要是不愿意,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
赵七气得就要拔刀,车厢里却传来云舒晚清冷的声音。
“赵七,退下。”
车帘掀开,云舒晚缓缓走了下来。
她依旧披着那件雪白的狐裘斗篷,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损其清丽。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与这周遭的粗粝和肃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虎和他的亲兵们,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但林虎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中的戒备反而更深了。
这种绝色,一看就是京城那些权贵们精心培养出来的祸水!
绝对不能让她靠近将军!
“你就是云舒晚?”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云舒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目光首视着他,淡淡地开口。
“你是陆将军的亲卫队长?”
“是又如何?”
“很好。”云舒晚点了点头,“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我手持信物,前来投亲,于礼,你是否该客气相待?”
“第二,我一路奔波,千里迢迢,于情,你是否该有一丝体恤?”
“第三,我是陆将军有婚书为凭的未婚妻,于理,我是你的半个主母。”
“你如此大呼小叫,是陆将军教你的规矩,还是你觉得,你比陆将军还能当家做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冰珠子一般,一颗颗砸在林虎的心上。
林虎被她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
他们平日里在军营中嚣张惯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这个女人,跟他们想象中只会哭哭啼啼的京城娇小姐,完全不一样!
云舒晚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眼神依旧平静。
“回答不上来?”
她轻轻一笑,声音却冷了三分。
“既然回答不上来,那就让开。”
“或者,去把陆骁叫来,我亲自问问他。”
“他是怎么管教手下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