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被云舒晚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一张黑脸憋成了紫红色。
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却又不敢真的发作。
就在这尴尬对峙的时刻,一个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谁要见我?”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虎和周围的亲兵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瞬间一僵,立刻转身,恭敬地垂首。
“将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正从军营深处缓缓走来。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武服,领口微敞,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玄铁长枪,枪尖上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是刚从演武场上下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跳上,沉稳而有力。
一股只有从尸山血海中才能历练出的煞气,扑面而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他,就是镇北将军,陆骁。
云舒晚看着他,心头微微一震。
这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
书里只说他沉默寡-言,杀伐果决,却没说他长得如此……英挺。
他的五官深刻得如同刀削斧凿,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是深不见底的墨色,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立刻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陆骁走到林虎身边,没有看云舒晚,而是先看了一眼自己那窘迫不堪的亲卫队长。
“怎么回事?”他淡淡地问道。
“将军……”林虎刚想解释,云舒晚却抢先开了口。
“陆将军,还是我来说吧。”
她迎着陆骁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神色坦然。
“我叫云舒晚,奉母之命,持婚书而来。”
“只是你的亲卫队长,似乎觉得我没资格见你,非要我按规矩登记入册,还说,你们这里不欢迎京城来的娇小姐。”
她把“娇小姐”三个字,咬得极轻,却充满了讽刺。
陆骁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林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对客人如此无礼?”
林-虎的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双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将军恕罪!是属下……是属下担心您……”
“担心我什么?”陆骁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担心我被一个弱女子吃了?”
“属下不敢!”
“不敢?”陆骁的目光转向云舒晚,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我看你胆子很大。”
这话,看似在骂林虎,实则句句都是在敲打云舒晚。
云舒晚心中明了。
这位陆将军,是在护短呢。
他明知林虎无礼,却要先把责任推到她这个“外人”身上,指责她小题大做,挑拨是非。
有点意思。
她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陆骁。
陆骁见她不说话,也不退缩,心中倒是有些意外。
京城来的贵女,他见得多了,大多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前这个,倒有几分胆色。
但他依旧不信她。
安远侯府是三皇子的人,这在京城早己不是秘密。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一个持有婚书的“嫡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
不是奸细,就是弃子。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个麻烦。
“婚书拿来。”他伸出手,语气冷硬,不带丝毫感情。
赵七立刻从怀中取出那个早己备好的锦盒,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了过去。
陆骁打开锦盒,取出那份己经有些泛黄的婚书。
上面确实有他父亲和安远侯府的印信,还有他与云舒晚的生辰八字。
是真的。
他将婚书收起,目光再次落在云舒晚身上,上下打量着。
眼前的女子,身形纤细,面容绝美,一身白裘,在这黄沙漫天的北境,干净得有些刺眼。
她不像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人。
“你走吧。”
他最终开口,声音依旧冷漠。
“这里不适合你。你需要多少盘缠,去账房领了,回京城去。”
他不想沾染任何与三皇子有关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