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陆骁没有再来打扰云舒晚。
但他派林虎送来了更多的木炭和一些新鲜的肉食,美其名曰“将军的赏赐”。
云舒晚心中有数,这是陆骁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一种默许和试探。
她照单全收,每日依旧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烹茶,看书,偶尔研究一下空间里那些药材的药性。
这天下午,她正在院子里侍弄一盆刚从空间移出来的兰花,却听到军营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和争吵声。
她叫来赵七询问。
赵七很快就打探清楚了消息,回来时,脸色十分凝重。
“小姐,出事了。”
“军中从后方运来的一批伤药,在路上遭遇了暴风雪,翻下了山谷,损毁了十之八九。”
“现在伤兵营里,几十个重伤的兄弟都断了药,军医急得快要上吊了。”
云舒晚的眉头,微微蹙起。
伤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几乎等同于士兵的第二条命。
尤其是在这战事频繁的北境。
难怪,她刚才似乎看到陆骁行色匆匆,满脸寒霜地朝着伤兵营的方向去了。
帅帐内。
陆骁看着手中的紧急军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一批伤药,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送到?”他声音沙哑地问着面前的军需官。
“是,将军。”军需官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回道,“路被大雪封了,从后方绕道而来,至少要半个月。”
半个月?
陆骁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
伤兵营里那几十个兄弟,别说半个月,三天都等不了!
没有了伤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溃烂,在痛苦中死去。
这不仅是几十条人命,更是对全军士气的巨大打击!
“滚出去!”他暴躁地低吼道。
军需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陆骁一个人站在巨大的沙盘前,高大的背影,第一次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征战沙场,从不畏惧任何强大的敌人。
可此刻,却要被这区区一批伤药,给活活憋死。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了亲兵的通报声。
“将军,云……云小姐求见。”
云舒晚?
她来做什么?
陆骁皱起眉,心中烦躁,本想说不见。
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让她进来。”
云舒晚走进帅帐,第一眼就看到了陆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没有行礼,也没有客套,首接开门见山。
“我听说,军中缺药?”
陆骁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军中机密,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但此刻,他没有心情去追究。
“缺多少?”云舒晚又问。
陆骁沉默了一下,还是报出了一个数字。
“至少,需要能救治五十名重伤员的量。尤其是止血、生肌、去腐的药,缺口最大。”
他以为,说完这些,会看到她脸上震惊或同情的神色。
然而,云-舒晚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只是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陆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的话。
“够了。”
“什么?”陆骁一愣。
“我说,我带来的药,应该够了。”
云舒晚看着他震惊的眼神,平静地解释道:
“我母亲当年为我准备嫁妆时,别的没多准备,就是药材,塞了足足三大车。”
“她说,我自小体弱,嫁去北境那种地方,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保命的药不能缺。”
“我来时,因为怕路上颠簸损毁,便用‘秘法’将它们都存放了起来。”
“止血的,生肌的,去腐的,甚至还有一些解毒续命的孤品,应该都能找到。”
“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取来。”
帅帐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陆骁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三大车?
还有解毒续命的孤品?
他知道皇商沈家富甲天下,却从不知道,他们竟然豪奢到了这种地步!
拿足以让整个京城所有药铺都眼红的珍稀药材,来给女儿做嫁妆?
“你……”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想问,你为何要帮我?
他想问,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材的价值?
可最终,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女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舒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陆将军不必多想。”
“我说了,我己不是安远侯府的人。如今寄居在你的地盘上,总不能白吃白喝。”
“这些药,你若是不需要,我便继续留着。若是需要,就派人跟我去取。”
“毕竟,”她微微一笑,“死几十个士兵,对我没什么影响。但对你这个镇北将军来说,麻烦,应该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