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宗到底有多大?此刻只有伏宁那两条快要跑断的腿知道!山路崎岖,晨露湿滑,一圈跑下来,伏宁只觉得双腿像灌满了铅,又酸又软,肺部火烧火燎,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
和她一起跑圈的弟子们也好不到哪去,训练场上瞬间被一片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喘息声淹没,如同刚被捞上岸的鱼群。
降临依旧保持着那副遗世独立的姿态,一只手背在身后,侧身而立。
他缓缓回眸,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群狼狈不堪的新弟子,最后落在那些跑完圈、正想偷偷喘口气的“罚站预备役”身上。
“过来。” 两个字,简洁,冰冷,不容置疑。
被点名的弟子们,包括伏宁,只能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腿,一边内心哀嚎叹气,一边畏畏缩缩地挪到场地中央,排成一排。
“姿势。” 降临吐出两个字。
众人茫然。
“大鹏展翅。” 降临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弟子们:“……” 虽然内心疯狂吐槽,但没人敢违抗。
伏宁也认命地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抬起酸软的手臂,努力做出“大鹏展翅”的姿势。这姿势本来就累人,对于刚跑完山的他们来说,简首是酷刑中的酷刑!
就在她龇牙咧嘴、努力维持平衡时,忽然发现左右两边的“大鹏”,赫然是同样一脸苦相、姿势滑稽的宋梧桐和宋澜星!
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悲愤、无奈和那强忍着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笑意!这场景……实在太荒谬了!
“噗嗤……” 宋澜星最先没绷住,漏了一点气音。宋梧桐赶紧瞪他,结果自己嘴角也开始疯狂抽搐。
伏宁看着他们俩互相挤眉弄眼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捂头被罚的“冤屈”,一股强烈的荒诞感涌上心头,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三个,” 降临那如同寒冰地狱刮来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精准地打断了三人无声的“眉来眼去”,“这么爱笑?”
三人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降临己经踱步到了他们面前,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依次扫过宋梧桐、宋澜星,最后定格在努力板着脸、但眼角眉梢还带着憋笑痕迹的伏宁脸上。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冰碴子。
“两个时辰后,” 降临的目光终于移开,扫视着所有罚站弟子,“自行散去。” 说完,他身形一晃,动作快如鬼魅,轻盈地跃上一旁一棵枝干虬结的古树。
他随意地单腿踩在一根粗枝上,另一条腿自然垂下,一只胳膊架在膝盖上,姿态竟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与下方如同受刑般定格的弟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姿势……这场景……怎么这么像军训时被教官罚站军姿,然后教官自己跑到树荫下乘凉了?!伏宁内心疯狂吐槽,要是给这位降临大师兄套上一身迷彩服,再戴个墨镜和大檐帽……简首一模一样!
时间在酸麻、僵硬、汗水和内心疯狂吐槽中一分一秒地煎熬着。
两个时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当宣布结束的意念仿佛通过空气传来时,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
一群弟子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稀里哗啦地瘫倒在地,呻吟声、哀嚎声、揉胳膊捶腿的声音响成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伏宁也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和僵硬的腰背,龇牙咧嘴地瘫坐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棵古树——咦?人呢?
只见一道玄色身影从旁边更高的山崖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甚至没激起多少尘土。
更让伏宁瞳孔地震的是——降临大师兄的手中,赫然拎着一个眼熟的、油光锃亮的——大酒葫芦!
伏宁仿佛己经看到了桃老在桃花林里捶胸顿足、撒泼打滚讨要酒葫芦的场景!她在心中默默为桃老的宝贝葫芦点了一根蜡。
降临看都没看地上瘫倒的弟子们,随手将那惹眼的酒葫芦挂在了自己玄色劲装的腰间。
酒葫芦那圆润的弧度和他冷硬的气质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
“沐浴洗净后,” 降临那低沉悦耳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去第二堂课。此地不必再留。”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只留下原地袅袅的……酒葫芦晃动时残留的淡淡酒香?
真是风一般的男子……
宋梧桐和宋澜星连滚带爬地凑到伏宁身边,三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苦”兼“揭发”对方。
“伏宁伏宁!快说!你捂头干嘛?我以为大师兄真打你了!吓得我在后面差点喊出来!” 宋栖梧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伏宁一脸悲愤:“别提了!我就是被他突然出现吓到了,本能捂了下头!结果就被他逮到说‘不老实站着’,罚站了!我冤死了!”
“啊?!”宋梧桐目瞪口呆。
宋澜星更是满脸震惊,指着自己:“我是看到伏宁你突然捂头,一副被打了的样子,然后我姐在你后面急得抓耳挠腮、原地蹦跶……那画面实在太……太有喜感了!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被大师兄精准点杀了!”
三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互相看看对方狼狈又委屈、还带着点滑稽的样子,再想想这离奇又憋屈的受罚原因——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再也忍不住,围成一圈,指着对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砺锋崖上回荡,冲散了清晨的肃杀和罚站的阴霾。
这同甘共苦(主要是共苦)的经历,瞬间拉近了三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