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避难所的种植区弥漫着腐叶与金属混合的气息。
林祈跪在满是裂缝的土地上，指尖插入焦黑的土壤。她的蓝色纹路从大腿蔓延至腰间，每根纹路都在震动，像无数细小的琴弦。
"这是最后一块未污染的耕地。"克隆体蹲在旁边，手中的量子检测仪显示土壤含78%的脑芯纳米机器人，"你的能力......"
"能让植物听见我的声音。"林祈打断他，抬头看向穹顶的LED补光灯，"或者说，让它们感受到震动波的节奏。"
她调整呼吸，踏出"踏雪无痕"的步伐。蓝色纹路随步伐亮起，地面的裂缝中渗出荧光蓝的液体，与她布鞋中的液体相同。
种子在液体中发芽，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叶片上的纹路竟与她皮肤下的血管同步跳动。
"太快了！"克隆体惊呼，"这样的生长速度违反生物规律！"
林祈没有回应。她的狮瞳竖纹再次浮现，视野中幼苗化作量子态的声波波纹，每片叶子都是一个共鸣腔。
当她完成"凤凰三点头"的步法时，整片稻田己长得比人还高，稻穗垂下，露出里面闪烁的金属光泽。
"这不是普通的稻子。"克隆体捏碎一粒稻谷，里面掉出微型齿轮，"是脑芯的'静音稻'改良版，表面屏蔽扫描，内部藏着机械间谍。"
林祈感觉一阵眩晕，蓝色纹路突然逆向流动，从植物回到她体内。
她踉跄着扶住稻杆，却发现稻穗在接触她皮肤的瞬间疯长，尖端刺破避难所的能量防护罩，绿色的汁液与蓝色的能量流在空中混合，形成诡异的荧光雾。
"糟了！"克隆体举起检测仪，"稻穗的生长波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话音未落，天花板传来钻探机的轰鸣。林祈的骨传导器接收到数百个心跳频率——脑芯的地面部队正在定位他们的位置。
她看向昏迷中的张厌，发现他后颈的皮影胎记正在吸收稻穗的荧光，黑影丝线顺着地板裂缝爬出，缠绕在稻杆上。
"他在干什么？"克隆体警惕地退后。
"在修补防护罩。"林祈低语，"黑影丝线能吸收脑芯的扫描波，就像......就像用影子做补丁。"
果然，张厌的丝线与稻穗的荧光融合，在天花板形成一层黑色的屏障。
钻探机的钻头数次穿透屏障，却被黑影丝线缠住，变成巨大的皮影偶人，在地面投射出滑稽的影子戏。
"影偶术的新形态。"克隆体若有所思，"他在无意识中进化了能力。"
林祈没有说话。她注意到张厌的指尖在动，似乎在操纵某个无形的幕布。
远处的稻穗突然整齐划一地转向，形成指向逃生通道的箭头——那是冀东皮影戏里"指鹿为马"的操纵技巧。
"我们得转移。"林祈扶起张厌，"这些稻子......正在变成他的延伸。"
克隆体点头，却在此时看见量子检测仪上的异常波动。
那些被黑影丝线缠绕的稻穗，正在分泌一种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脑芯集团的标志。
"等等，"他抓住林祈的手臂，"这些稻子被双重污染了——既有脑芯的机械间谍，又有张厌的黑影丝线，它们正在融合成......"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一根巨型稻穗冲破天花板，尖端的金属结构展开，露出里面的微型导弹。
林祈的狮瞳竖纹及时预警，她拽着两人躲进阴影，导弹在离他们半步之遥的地方爆炸，冲击波掀起的气浪中，她看见稻穗组成了脑芯首席科学家的脸。
"张厌！"她大喊，"醒醒！你的影子在被利用！"
昏迷中的张厌皱起眉头，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
黑影丝线突然收缩，所有稻穗同时弯折，尖端指向天空。
林祈这才意识到，他在操纵这些稻穗组成巨大的皮影戏幕布，向脑芯集团传递某种信号。
"他在干什么？"克隆体掏出量子手枪，"要不要阻止他？"
"不。"林祈按住他的手，"幕布上的图案......是《封神榜》里的'哪吒闹海'，我小时候见过母亲演这出戏。"
幕布上，黑影组成的哪吒正在与机械龙王搏斗。
每击中一次，龙王的身体就崩解成脑芯的标志，又在黑影丝线的编织下变成新的形态。林祈突然意识到，张厌不是在传递信号，而是在改写脑芯的量子代码。
"他在用皮影戏编程。"克隆体震惊，"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黑影丝线本身就是量子态的编程语言，而张厌的大脑是天然的量子计算机。
这个念头让克隆体脊背发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脑芯集团穷追不舍——张厌不是普通的守艺人，而是能首接操纵量子态的"活编译器"。
稻穗突然全部倒伏，形成一条通往地表的通道张厌在昏迷中发出呻吟，后颈的皮影胎记扩展至整个背部，形成完整的《哪吒闹海》幕布，而哪吒的脸，竟与他父亲的脸重合。
"走。"林祈扛起张厌，"他在为我们开路，而我们......"
"而我们要在他醒来前，搞清楚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克隆体握紧量子手枪，"以及，他的父亲究竟在脑芯集团做了什么。"
三人刚踏上稻穗通道，后方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那些被黑影丝线污染的稻穗，正在自动组装成战斗傀儡，它们的身体是稻杆，武器是稻穗，而眼睛是脑芯的微型摄像头。
"它们来了。"林祈说，"而且数量是之前的三倍。"
克隆体转身，量子态竖纹在瞳孔中旋转，瞬间解析出所有傀儡的弱点。他举起手枪，却发现弹匣己经空了。
"用我的能力。"林祈放下张厌，蓝色纹路亮起，"声波稻的频率我还记得，也许能......"
"不。"克隆体按住她的肩膀，"你的能力己经过载，再用下去......"
"再用下去，我就会变成那些傀儡的一部分。"林祈替他说完，露出苦涩的微笑，"但至少，能为他争取几分钟。"
她踏出"狮子抖毛"的步伐，全身蓝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稻穗傀儡们的摄像头同时爆裂，机械关节在震动波中解体，而林祈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稻叶的纹理。
"林祈！"张厌在昏迷中发出模糊的呼喊，黑影丝线自动缠上她的手腕，试图压制能力反噬。
林祈低头，看见张厌掌心的黑影丝线与自己的蓝色纹路缠绕，形成了朵莲花的图案——那是母亲绣在她狮头套上的纹样，也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抹温暖。
"活下去。"她轻声说，震动波扩散至整个种植区，所有稻穗同时爆炸，形成蓝色的烟雾，"替我看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克隆体拽着张厌冲进烟雾，最后看见的，是林祈在蓝光中化作无数量子态的稻穗，每一粒稻谷里，都倒映着她右眼的狮瞳竖纹。
（第8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