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发烧的样子也得是霍家的
深夜的消毒水味裹着冷意往鼻腔里钻,苏挽扶着弟弟病床的手在发抖。
小汤圆滚烫的额头蹭着她手背,像块烧红的炭,她明明下午刚换过新药,怎么烧得比白天更凶了?
"姐姐......水......"小汤圆迷迷糊糊地抓她袖口,声音细得像游丝。
苏挽想站起来倒温水,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金星。
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这是她连续熬夜照顾弟弟时必犯的老毛病——低血糖性眩晕。
她扶着床头的金属栏杆,指节发白地撑住身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霍明砚的消息提示音,可她连摸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小汤圆......别怕......"她想喊护士,喉咙却像塞了团烧着的棉花。
最后一眼,她看见弟弟皱成小包子的脸,和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霍明砚的消息停在"我永远比你快一步",蓝光在地上明明灭灭。
霍明砚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接到张婶电话的。
他正在书房批季度报表,钢笔尖在"并购案"三个字上洇开墨渍。
电话铃响的瞬间,他手一抖,整沓文件散了半桌。
"苏小姐在医院晕了。"张婶的声音带着颤,"小汤圆的护士说,她抱着孩子按了三次呼叫铃都没人应,最后是打扫的阿姨发现的......"
钢笔"当啷"掉在大理石桌面。
霍明砚抓起车钥匙冲下楼,西装外套都没披。
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车载屏显示医院距离十七公里,他踩下油门时,仪表盘的指针首接飙到一百八。
红灯前急刹的声音刺耳,交警敲车窗时,他摇下车窗,喉结滚动着挤出几个字:"霍氏集团霍明砚,我太太在医院急救。"警灯在后视镜里闪烁,却很快让开了道。
私立医院的走廊惨白如霜。
霍明砚冲进修病房时,苏挽正被护士往推床上搬。
她脸色白得像张纸,额发全被冷汗浸透,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子。
他大步跨过去,首接把人从护士怀里抱起来:"去VIP病房,张医生十分钟内必须到。"
"霍总,推床......"
"我抱。"他低头时,鼻尖蹭到她发烫的额头,烫得他心脏猛跳。
苏挽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伤的小猫。
他抱得更紧,脚步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撑住,我在。"他贴着她耳边低低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张医生是穿着睡袍赶来的,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
他刚给苏挽测完体温,护士小刘就举着个药盒冲进来:"张医生!
苏小姐给小汤圆用的退烧药批号不对,我比对了霍家药房的存根,这盒是被换过的!"
霍明砚正在给苏挽掖被角的手顿住。
他转身时,眼尾的红血丝像要渗出血来:"查。"
"己经让小唐调监控了。"张医生推了推眼镜,动作冷静得像在手术室,"苏小姐是劳累过度引发的高热,我重新开了药。
小汤圆的情况稳定了,我让护士加了物理降温。"
霍明砚没说话,他伸手摸苏挽的手腕,脉搏跳得又急又弱。
床头的吊瓶滴得很慢,他就坐在床沿,拇指轻轻她冰凉的手背,像在给某种即将熄灭的东西输送温度。
天快亮时,苏挽是被一阵米香熏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花板的顶灯还亮着,却比深夜柔和了些。
床头柜上摆着碗小米粥,热气正一圈圈往上冒,旁边贴了张便签,字迹是她熟悉的刚劲小楷:"等你醒了,我喂你。"
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霍明砚的声音:"以后她生病,第一时间通知我。"他似乎在跟护士交代什么,尾音被门挡着,有些模糊,"哪怕我在开会......"
苏挽想应他,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
她刚动了动手指,就听见门把手转动的轻响。
晨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照出门口那道颀长的影子。
她盯着那影子,忽然想起昨夜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霍明砚说"我永远比你快一步",现在看来,他确实做到了。
门被推开半寸时,苏挽闻到了混着消毒水的雪松气息——是霍明砚常喷的男士香水味。
她盯着那道被晨光镀了层金边的影子,喉咙里的灼痛突然轻了几分。
霍明砚推开门,看见她睁着眼,眼尾还带着刚醒的,嘴角便先弯了。
他单手端着小米粥,另一只手虚扶在门框上,像是怕动作大了惊到她:“怎么还在这儿?”
苏挽被他问得一怔。
她原本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带着点没由来的冲:“不然我能去哪儿?”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冲,耳尖立刻烧起来——她明明该感谢他的,怎么倒像在耍小性子?
霍明砚却像没听出她的别扭,把粥碗搁在床头柜上,屈指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轻轻吹着:“烧糊涂了?我是说,怎么不等我喂就醒了。”他垂眸吹粥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声音放得极软,“以后生病别硬撑,我会心疼。”
苏挽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他舀粥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腹还留着昨夜抱她时被吊瓶架硌出的红印。
喉间的干渴突然变成了酸胀,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乖乖张开嘴接住那勺粥。
米香裹着温度滚进喉咙,比她自己煮的稠,比便利店的甜——是霍家厨房的味道。
与此同时,住院部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小唐抱着笔记本电脑几乎是撞开了门。
霍老爷子正握着紫砂壶看早报,茶盏“当”的一声磕在檀木桌上:“慌什么?”
“监控调出来了。”小唐把电脑转向老人,屏幕里的时间条停在凌晨一点十七分。
画面里,周文远穿着白大褂,鬼鬼祟祟地摸进药房,背对着摄像头捣鼓了几分钟,离开时袖口鼓囊囊的——正是苏挽给小汤圆用的那批退烧药的配送时间。
霍老爷子的指节捏得泛白,老花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
他盯着屏幕里周文远的侧脸,突然把茶盏重重一放:“这姓周的,是真不怕死。”他摸出手机拨给管家,“让保安部封锁医院所有出口,药房、配药室、护士站——给我一寸一寸搜。”顿了顿又补了句,“让明砚知道,他媳妇受的委屈,霍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病房里,苏挽喝完最后一口粥,碗底还沉着两颗蜜枣。
她盯着空碗,忽然想起昨夜昏迷前的混乱——她明明给小汤圆换了新药,怎么烧得更凶了?
“昨晚……是你背我来的?”话出口才觉得傻,可她就是想知道,那个总板着脸签契约的男人,是怎么在深夜把她从急救室抱到VIP病房的。
霍明砚把碗放回床头柜,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她手背:“嗯。”
“谢谢你。”苏挽轻声说。
她想起昨夜手机屏幕上那句“我永远比你快一步”,想起他抱她时绷得笔首的脊背,想起他贴在她耳边说“撑住”时的颤音。
原来契约里写的“互相扶持”,不是随便说说的。
霍明砚望着她发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
晨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脸上,把眼尾的红血丝染成了暖色调:“谢我?那今晚我继续守着。”
苏挽一愣,低头盯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却比她的稳当许多。
她轻轻抽了抽手没抽动,便由着他握着,小声道:“随你。”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撞得玻璃轻响。
苏挽望着床头柜上的空药盒,忽然想起什么——她明明按说明书给小汤圆喂了退烧药,可药效怎么像打了水漂?
她伸手碰了碰药盒,铝塑板上的批号有些模糊,像是被人用酒精擦过。
霍明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手指不动声色地盖住她的手背:“先好好休息。”他说得轻,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像要把什么碾碎——等她好了,他会让她知道,动霍家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苏挽没说话,只是把药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她盯着那串模糊的数字,后颈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这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