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县商业局的玻璃上，像无数颗跳动的铅丸。林逸看着清查小组组长手中的放大镜扫过棉籽油调拨表，周玲昨夜修复的齿轮纹路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 那些用稻壳灰锻造的齿牙间，还嵌着未清理的棉絮。
"同志们看这里，" 赵红突然展开卷成轴的《红旗大队工分手册》，红笔圈住的 "棉籽壳回收记录" 上，按满了各生产队队长的红指印，"每斤棉籽壳都对应着社员的工分奖励，这是 ' 农业反哺工业 ' 的铁证。"
苏婉趁机拧开玻璃瓶，改良雪花膏的稻香味混着雨水的潮气在室内弥漫："最新批次的保湿成分，来自这种经过十二道发酵的稻壳提取液。" 她指着显微镜下的分子结构示意图，"省农科院的检测报告显示，原料转化率比传统工艺提升 47%。"
周玲突然蹲下身，扳手敲打着铸铁锅炉的基座："各位领导摸摸看，" 唇角的黑痣在马灯下泛着光泽，"炉体添加了 30% 的稻壳灰，这是俺们厂跟农机厂学的 ' 废物利用 ' 新技术，连地区机械厂都来要过配方。"
她掀开设备台账，泛黄的纸页间掉出片完整的稻穗 —— 那是小芳夹在里面的防伪标记。清查小组副组长的手指顿在 "设备折旧表" 上，那里用蓝笔标注着："每台锅炉年节约煤炭量，可多烧制三千斤支援农业的草木灰。"
李梦抱着重新誊写的分类账闯进来，上海产的蓝黑墨水在电灯光下泛着冷光："从棉田到车间的每道工序都记在这里，" 她特意翻开夹着棉花标本的那页，"连包装用的棉线，都是红旗妇女队用自留地棉花手纺的。"
小芳跟在后面，粗布衫下隐约可见系在腰间的牛皮纸袋 —— 里面装着各生产队开具的《棉籽壳权属证明》，每张纸的边角都绣着小小的稻穗图案，那是她带着二十个妇女熬了整夜完成的。
"这些手工针脚......" 清查组长的语气终于缓和，"倒像是社员们的投名状。"
当清查小组在临时收据上盖章时，周玲突然拽住林逸的袖口，工装手套下的掌心塞来片带字的稻壳 —— 那是从设备暗格里找到的，上面用指甲刻着 "省粮厅王处长" 几个小字。
"在锅炉齿轮缝里发现的，" 她压低声音，"跟去年冷库压缩机上的划痕一样，是机务段的老钳工手法。"
苏婉借着添茶的机会，将张纸条塞进赵红掌心："省农科院的内线说，这次清查是冲着广交会选品来的。" 她的银镯子碰到瓷杯，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轻响，"有人不想让咱们的稻花香系列参展。"
暴雨停歇时，林逸在锅炉房暗格发现了新的匿名信 —— 这次不是威胁，而是半张撕毁的《广交会轻工产品目录》，某页边缘用红笔圈着 "植物提取护肤品"，落款是个小小的齿轮图案。
"周玲，把最新的稻壳灰齿轮装箱，" 他对着正在检修水泵的姑娘扬起声调，"苏婉，把改良稻种的标本换成去年的旧品，记得附上公社的保密编号。"
赵红的自行车铃从厂区传来，车把上挂着的不再是牛皮纸袋，而是条崭新的红绸带 —— 那是小芳用第一笔外贸盈余买的，说是 "给贵人引路"。
"省轻工厅的加急通知，" 她摘下草帽，露出被雨水泡得发白的介绍信，"广交会筹备组点名要看咱们的 ' 工农结合生产线 '，但需要在十天内......"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轿车驶进厂区，最前面的司机胸前，别着枚比普通毛像章大两圈的徽章 —— 那是省革委会首属工作组的标志。
周玲的扳手 "当啷" 落地，李梦下意识护住展柜里的包装样品，小芳攥紧了装着稻穗标本的棉布袋，苏婉的手指在化学公式上划出深深的折痕，赵红的镜片上突然蒙上层白雾。
林逸看着系统界面上疯狂闪烁的 "高层人脉" 提示，想起昨夜在牛棚地窖发现的密道 —— 那是周玲用检修设备的名义挖的，首通红旗大队的稻田。系统的 "情感共振" 技能此刻正发出蜂鸣，五位女主的好感度在危机中集体攀升：小芳 65%、赵红 70%、李梦 60%、苏婉 62%、周玲 55%。
"林逸同志，" 省工作组组长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稻壳，"听说你们厂有项能让棉籽壳变烧碱的技术？"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腕间的银镯子上，"能不能请这位戴手表的同志，给我们讲讲原理？"
苏婉的手指停在袖口，那里藏着林逸连夜刻的齿轮形银饰。周玲突然往前半步，工装裤口袋里的铁皮青蛙发出轻响 —— 那是她改装过的，会在危险时发出类似警笛的锐音。
晨雾中，林逸看见锅炉房烟囱冒出的白烟正被风吹向稻田，那里的改良稻穗己结出的谷粒。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广交会隐藏任务激活，解锁 "国际贸易" 初级权限；警告：检测到省级权力斗争波及，核心技术面临二次审查】
当苏婉张开嘴，准备用早己烂熟于心的 "草木灰电解法" 应对时，林逸突然注意到工作组组长的皮鞋跟 —— 那是双擦得锃亮的上海牌，鞋跟内侧有块明显的磨损痕迹，和三个月前在供销社副主任办公室见过的一模一样。
周玲的铁皮青蛙开始发出蜂鸣，李梦的手指在展柜玻璃上敲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小芳悄悄把稻穗标本塞进赵红的文件包，苏婉的银镯子在阳光下划出圆弧，赵红的钢笔尖悬在 "技术保密协议" 上方。林逸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每个时代的航标，都藏在最朴素的日常里。"
可当省城来的工作组翻开化学课本，当广交会的邀请函被拍在满是稻壳的办公桌上，当五位女主的命运与他的商业帝国在时代的雾海中浮沉，那些藏在齿轮里的稻香、锁在账册中的针脚、绣在袖口的银饰，能否成为穿透迷雾的航标？而那封写着 "省粮厅王处长" 的稻壳，究竟会引出怎样的贵人或敌人？当周玲的扳手第三次落在锅炉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林逸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 那是开往广州的方向，却也可能是驶向未知的深渊。
（第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