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路演前的深夜，辰耀科技办公室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林辰蜷缩在硬邦邦的折叠沙发上，电脑屏幕的幽蓝光线映得他脸色发青，脖颈处还留着白天被混混推搡时蹭破的伤痕。他第三次被冻醒时，发现秦若涵仍伏在会议桌上修改PPT，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口处沾着几滴咖啡渍。
“这里的数据要改。”秦若涵头也不抬，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利落的弧线，“上周天盛集团刚推出的AI模拟系统，运算效率比我们宣称的高出12%。”她将平板电脑转向林辰，屏幕上跳动的柱状图像锋利的冰棱，“还有这个市场占有率预测，陈天浩正在疯狂挖角我们的潜在客户。”
林辰猛地坐起身，沙发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三天前那场在废弃仓库的袭击画面突然闪回——赵磊被铁棍击中时痛苦的闷哼，刀疤脸皮鞋踩碎他眼镜的脆响，还有夏晚星被绑在柱子上，嘴角血迹蜿蜒的模样。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皱巴巴的商业计划书，那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夏晚星明天也会到场。”秦若涵突然开口，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我让人查了她最近三个月的行踪，至少七次出入天盛集团总部。”她调出手机里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夏晚星穿着红色风衣，正与陈天浩的秘书热络交谈，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路演当天的会展中心穹顶高悬，水晶吊灯将整个会场照得恍如白昼。林辰站在后台，听着主持人激昂的开场白，喉结不住滚动。西装是苏晚晴熬夜熨烫的，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可此刻那味道却让他胸口发闷。他摸出手机，锁屏上还留着苏晚晴今早的消息：“别紧张，我调休来看你。”
当林辰走上演讲台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贵宾席的陈天浩。对方翘着二郎腿，鳄鱼皮鞋尖有节奏地轻点地面，定制西装上的珍珠母贝袖扣闪着冷光。“各位请看，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智能培训系统……”林辰刚点开PPT，台下突然爆发出哄笑。
“一个草根团队，凭什么让我们相信？”陈天浩扯松领带，故意提高音量，“听说你们连办公室租金都拖欠三个月了？”他身旁的助理适时举起一叠文件，投影仪立刻将“写字楼催款通知”的大字投射在背景墙上。
会场顿时陷入骚动。林辰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在地下室啃着泡面写代码的夜晚，为省电费裹着棉被调试服务器的凌晨，此刻都化作滚烫的血冲上头顶。“我们的技术经过十五次迭代……”他试图辩解，却被陈天浩轻蔑的嗤笑打断。
就在这时，陈天浩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身时撞倒了身旁的香槟塔。玻璃碎裂声中，林辰听见他对着电话低吼：“你说什么？仓库被查了？”
当晚的废弃仓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林辰举着手电筒摸索前进，光束扫过墙角堆叠的蛇皮袋，突然照见蜷缩在阴影中的夏晚星。她的红裙沾满泥污，长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手腕上的勒痕渗着血珠。
“陈天浩发现我帮你……”她艰难地笑了笑，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洁白的贝齿，“他要收购辰耀科技，用你的公司洗钱。”她剧烈咳嗽着，从内衣夹层掏出张SD卡，“这里有他偷税漏税的账本，还有……”话未说完，仓库铁门轰然洞开，数十道车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赵磊的嘶吼声从电话里传来：“辰哥！服务器被黑了！所有客户资料都没了！”林辰看着墙上“天盛集团收购通知”的横幅在风中翻飞，突然想起秦若涵说过的话。远处传来警笛声，他下意识将SD卡塞进鞋底，转身却看见秦若涵举着手机站在警车旁。
“这是匿名邮箱发来的证据。”她晃了晃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冷，“不过林总，我更好奇——”她走近两步，高跟鞋踩碎地上的玻璃碴，“夏小姐为什么会知道你今晚会来这里？”
夏晚星倚着柱子轻笑，染红的指甲划过林辰手背：“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小心那个女律师，她的西装口袋里，永远装着两份合同。”
夜风卷着沙尘灌进仓库，林辰望着秦若涵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黑色公文包的拉链上，挂着天盛集团的徽章。手机在这时震动，夏晚星发来新消息：“明晚八点，半岛酒店总统套房，带你见个有趣的人。”配图里，陈天浩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电梯，背景墙上“天盛教育”的logo泛着诡异的红光。
回到办公室时，赵磊正对着黑屏的电脑发呆，眼圈通红。“所有数据都被加密了，除非……”他突然抬头，“除非有陈天浩那边的系统密钥。”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个U盘，上面贴着“备份”字样的标签，“不过我留了一手，那些被删掉的客户资料，也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凌晨三点，林辰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乱码，突然想起苏晚晴常说的话：“再黑的夜也会天亮。”他摸出手机，却发现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晚晴的。最新的短信停在三小时前：“辰哥，我在医院门口等你，有些话想当面说。”
他正要回拨，秦若涵的消息先跳了出来：“己查到黑进服务器的IP地址，定位显示在城西废弃工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附了张地图，红点标记处紧邻夏晚星发来的酒店位置。窗外暴雨倾盆，林辰望着电脑里逐渐清晰的客户名单，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迟迟未落。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比商战更凶险的迷局。
